漾儿才如触电般缩回了手,敛去眼底的一丝厌然,才又装得恭恭敬敬,身子却疏离了些:“娘娘这病,那么些天了,还不见好转。庄妃娘娘很是担忧,嘱托着漾儿要小心伺候,便寻思着问太医讨了副药,煎了几个时辰,才趁热将药送来。娘娘可是起身趁热喝了?”
闻言,阴茉璃心底冷笑,蛾眉淡扫,轻撇了眼那碗汤药。才又敛眉柔声道:“替本宫谢谢姐姐的好意,至于药,便先放下。等凉些,本宫自会喝的。”
“可是娘娘……”漾儿面露着急之色,还想说些什么。妍惜的声音隐隐传来,唤走了漾儿,嘱托她去藏书阁寻几本有意思的书来,说是太后近日无聊,想要听听书中杂记的趣事。
漾儿只得放下瓷碗,面带不甘,踏门而出前,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眉眼闪烁。
阴茉璃刚掀开被衾坐起,妍惜便挽着青衣罗裙,踏着香足,进了屋子,回转了身子,三千青丝垂发微荡,顺手合上房门。
她踏着细碎小步,却是匆匆,几步上前,素手拔下鬓间的雕花银簪,插入青瓷碗的汤药中。稍稍一会,便屏住呼吸,将银簪拿起,置于眼前,细细观察。
阴茉璃撇目过去,只见妍惜雪白素手中,修长玉指轻捏的银簪,依旧通体澄亮发光,未有一丝变色。
妍惜半眯了眸子,蹙着秀眉,疑惑出声:“奇怪,怎么可能?这不像庄妃的性子。”
阴茉璃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幽深的眸子透出冷光:“这有什么奇怪?庄妃岂是仁善之辈?”说罢,她踏步上前,单手执起青瓷小碗,放在鼻尖轻嗅片刻,竟闻得一股轻微的花香,遂又转身走至窗边。窗边有一高脚香几,四脚微微向外翘起,四四方方地靠在窗边,稳妥地托起一盆绽放的优雅宁静的白玉兰,此时,那花开得正美,淡柔的阳光照得每一片花瓣温润透着玉色,每一朵花纯粹婀娜,雅致不凡,无一片绿叶装扮,却清新自然,幽然莹洁。
而阴茉璃却毫不怜惜,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醍醐灌顶,顷流而下。只是一瞬,正开得优美的白玉兰顿时垂了花朵,一副无精打采,花瓣枯萎凋零,花胫更是变得漆黑。
妍惜瞪了一双杏眼,大惊失色。
阴茉璃见她这般反应,才抛了青色瓷碗,一声清脆落地,她淡扫一眼,并不在意:“这本不算毒药,不过放了些奇异花草,你这银簪自是检测不出。”
“奇异花草?”妍惜思索片刻,忽然双眸一亮,豁然开朗,明了道,“这药该不会……”
阴茉璃点头应允。“这药虽作用不大,可久服却可导致不孕。”
妍惜闻言,不由愤然,捏紧了烟纱衣袖中的素白玉手,双目一瞪,嗔道:“这庄妃,可真是歹毒。”
阴茉璃忽听闻一阵脚步小跑过来,便计上心来,忽然双手捂肚,弯着身子,一脸痛苦难当。妍惜被她突如其来的模样吓到,忙面露焦急之色,双手去搀扶她。
门“砰”地被撞开,入门的却是碧儿,她神色匆匆,喜上眉梢。可乍看阴茉璃一脸痛楚,脚旁瓷碗碎了一地,不由阴雨愁容了起来,忙上前一同搀扶着阴茉璃回床上休息。
碧儿本是来通传蓝晟宇来了。这下却忘了正事,只顾着对阴茉璃问长问短,急得冷汗直流。
这会,蓝晟宇还在屋外,便闻得阴茉璃痛苦的“哼哼”声,不由心中一凛,急忙冲了进来,便见捂着肚子的阴茉璃痛苦的在床上打滚。
他匆匆向前,坐至床上,揽腰将阴茉璃抱在怀中,大手揉搓她的小腹,阴茉璃“哼哼唧唧”了几声,咬着牙,看模样依旧痛楚不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