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蔷垂目恭敬回道:“太医嘱咐淑妃娘娘卧床休养,暂时不便出宫。”
皇后轻点下头,和众人寒暄了几句,方要散去,却听一砰然脆响,齐嫔噌然而起,扬起素手就朝着身边的侍女脸上扇去,咬牙阴冷地瞪着她,“没长眼吗,居然把茶水倒在我身上!”
侍女只觉右脸火辣辣疼痛,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忙屈膝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奴婢,奴婢……”
齐嫔忙用丝绢擦拭裙摆的茶滞,满脸愠怒之色,皇后蹙眉,语气稍有不悦:“宫中不比府邸,行事还是谨慎些好。”
皇后话音刚落,月蔷已让人将跪地侍女带出去,齐嫔眉心紧拧,紧咬了下唇,虽有不忿,却不敢多说什么,忙福了福身坐下。
庄妃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淡淡扫了齐嫔一眼,轻笑起来:“刚入宫就穿得这样招摇,外人若是不知,还以为皇后与我都如淑妃一样卧病在床了呢,原来齐嫔不仅训斥宫婢有一手……”庄妃眸中神色却愈发凌厉,齐嫔坐立不是,手指紧握香袖,一时气得满脸躁红,庄妃丝毫不看顾她一眼,声音妩媚娇柔,“本宫着实怕你被人误会,还是让崔嬷嬷帮你一把吧。”
红唇轻抿,她慵懒地打量了下齐嫔,缓缓侧首瞥了眼皇后,见皇后微笑默许,她吐气如兰:“今日天气晴好,齐嫔穿得倒显得多了,劳烦嬷嬷帮忙整理一下吧。”
崔嬷嬷微微颔首,带着两个粗壮的婢女上前便拖着齐嫔到殿中央,任凭齐嫔怎样嘶吼,她们浑然不理,只听钗环碰地脆响,不过片刻,齐嫔发髻凌乱地跌坐在地,身上只着了一件雪色中衣,眼眶微红,却强忍着将蓄满的那瓣清泪逼了回去。
阴茉璃秀眉微蹙,庄妃当真嚣张跋扈,心跳蓦地也加快了些许,眼角余光飞快掠了众人一圈,皆是大气都不敢乱出一下。
皇后凤眸微眯,平静自若,莞尔一笑:“本宫也累了,诸姐妹都先跪安吧。”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告退,阴茉璃故意走在众人之后,不想惹人注意,却不料刚出皇后寝宫,就见庄妃所乘翟舆正停在殿门前,看似并非要离开的意思,阴茉璃见躲不过,忙上前屈膝行礼:“嫔妾见过庄妃娘娘。”
庄妃虽位分只是从一品,正一品的四妃之位如今也只给远嫁而来的淑妃一人占着,只是淑妃自从难产后就一直病着,平日鲜少出门,再加上她本就温善娴静,甚而只是虚设罢了,庄妃平日协理六宫,气势日盛,渐渐不把只诞下公主的皇后放在眼里。
庄妃慵懒地半眯着眼瞧着她,笑吟吟道:“本宫虽闻四位妹妹容貌绝佳,今日一见,璃嫔果真姿色超群……”她的眉宇间似有黑气熏染,唇角闪过一丝嫉恨之色:“……皇上还真是慧眼独到!”
阴茉璃眼睑微垂,看不出她眼底究竟暗藏何等的冰寒之色,只是唇角的笑容更加恭敬:“嫔妾惶恐,虽初到宫中,嫔妾也知娘娘才是皇上心里的人,嫔妾萤虫之火,怎敢与日月争辉。”
庄妃听完最后一句,这才绽出一抹淡笑,随意整理了下衣袖,漫不经心道:“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奉承之人,同样……最不缺的也是仗着年轻貌美就迷惑皇上之人,最后无心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阴茉璃只装作未懂,沉吟一笑:“多谢娘娘教诲,臣妾定当谨记于心。”
庄妃却不曾看她,只悠然笑了笑:“改日若再赤足乱跑,来博取皇上同情,别没盼来皇上,倒给宫闱众人都瞧了个遍,即便不碍着规矩,只是脸面都够厚得掌掴也不够了。”
身子微微一震,阴茉璃心里一紧,没曾想寝宫居然有庄妃的人,昨夜之事,庄妃一早就已了然如镜,垂目望着裙裾遮掩的绣鞋,她紧咬下唇,轻声说道:“嫔妾受教了。”
耳畔却传来内侍宫娥轻微的嘲笑,她挺直了腰背,庄妃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身畔婢女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忙起身下了翟舆,一脸欣喜娇羞的扑入迎面走来之人的怀抱,“皇上……”
蓝晟宇轻柔一笑,揽臂将她抱在怀里,“朕下朝本想到你的寝宫探望,却听说你到皇后寝宫请安,顺便就来看看。”
那样宠溺的目光,原来不止望着她的时候才有。阴茉璃素手微拢于广袖之中,耳畔犹自回荡着他那一句即便你是罂粟,朕一样视你如宝的温柔,眼前却是如此的滑稽可笑。
庄妃微仰起头探看蓝晟宇的神色,但见他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的满是她的身影,丝毫没将旁边那抹身影放在眼里,一时间娇羞得意尽显于色,“皇上上次不是说喜欢臣妾宫中的荷叶粥吗,臣妾早膳还没用呢,皇上……”
蓝晟宇温和一笑,“朕怎舍得让爱妃饿着,既然这样,那就到你寝宫去好了。”
庄妃星眸熠熠生辉,笑颜如玉,忙盈盈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