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烈端坐在那里,看着李清说道。
“陈相这是责怪本人行事不对了?”
李清看着陈希烈,笑着问道。
陈希烈动了下身体,拱手说道:
“李侯知道陈某不是这个意思。罗希奭冲撞书院大门在先,李侯责罚自然是应该的。但是,罗希奭毕竟是李相面前做事的人,李侯总要给相府一下颜面,怎能把他吊在御史台大门那里。且不说相府的颜面,就是御史台,李侯也要顾及一二。”
李清瞧了一眼陈希烈,顿了一下,轻笑说道:
“罗希奭是什么样的人,陈相比我更清楚。这两年罗希奭在长安城跋扈惯了,天不怕地不怕,这次竟来我书院闹事。御史台衙役强闯书院大门,幸亏被书院师生拦下,不然冲撞坏了圣上御笔亲书的大门可就是大罪,本侯不做深究,小小的惩戒一下,就是为了相府的颜面好看。”
陈希烈见李清如此说,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实话说,依照陈希烈如此身份,本不应该为罗希奭这样一个小角色过来书院向李清求情。然而此时正值李林甫借杜有邻、柳绩一案扫清政敌之际,作为李林甫手中一条咬人的狗,罗希奭是无论如何不能有事的,不然相府的计划会大打折扣。
陈希烈过来这里同样是出于此种考虑。
李清此次突然如此激烈行事,让很多人心生疑惑。相府方面除了揣测李清心意之外,想要拦下李清吊罗希奭于御史台一事必须有足够分量的人出面交涉才行。
此前书院曾提出想让陈希烈担任书院客座教习的事情,陈希烈与李清因此有过几次往来,并且凭借陈希烈左相之尊,过来书院说情,也是给了李清很大的面子。
陈希烈过来书院之前,觉得自己一个左相过来书院为罗希奭求情多少有些屈尊,并且也从来没有想过李清会直接干脆地给拒绝掉。
陈希烈心中暗存一丝恼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有些冷冷地说道: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罗希奭之事对错尚且不论,就凭他这两年所做之事,李相也一定是要保他的。李侯何必跟相府为难。”
“本侯偏安与城南外一隅,教书育人,何曾为难过相府?”
李清听陈希烈如此说,收起脸上的笑意,缓缓说道。
“罗希奭为何事而来书院,李侯想必知道。柳绩、杜有邻一案,事关重大,圣上极为关注,相府以及御史台、京兆府奉圣旨查案,那李邕牵扯其中,任何人都是保不了他的,李侯这时候又何必出头?”
陈希烈说道。
李清望着陈希烈,摇了下头,轻声说道:
“李邕是否牵扯其中,需要有证据,这个道理想必御史台、京兆府都知道,我想李相也是明白的。李邕现在是我应天书院的教习,书院开学在即,少不了李邕这位学术宗师。如果李邕真要牵扯入杜、柳案件,拿证据出来,本侯自然不会拦阻,如果没有证据就私自过来书院抓人,书院没有时间伺候。”
见李清如此说,陈希烈知道自己白跑一趟,暗中气愤之余也恼怒罗希奭闯出如此祸事。李清的身份长安城人尽皆知,就连东宫和相府都让其一分,你一个小小的御史台主簿何必触此霉头。
既然李清下了决心要保住李邕,看来随后的较量还是相府与侯府双边的事情。罗希奭不过是一个由头,陈希烈暗中思忖,此事自己算是尽力,至于以后相府和侯府如何处理还是让李林甫决定好了。
陈希烈微微笑了笑,摇了下头,知道侯府与相府之间的较量自己最好离的远些。陈希烈心中想着,脸上笑意渐渐堆起,也不再提罗希奭之事,看着李清说道:
“罗希奭之事,陈某只是想提醒一下李侯。哈哈,今天是书院开学之日,陈某今日朝政繁芜,竟然耽误到现在才过来为书院道贺,实在是不该。待以后有时间,我再过来书院跟诸位教习认识认识。”
陈希烈说着站起身来,拱手告辞。
李清起身,笑着回礼:“陈相日理万机,能够记得我书院小小的开学日已经是书院的荣幸。书院以后还请陈相多多指点指点。”两人和声细语,完全没有了刚才说话时的针锋相对,仿若同侪拱手相谈,轻声笑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