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善心大度,才将你我留在家中,如亲人相待,这些难道你都忘了?”方圆瞅瞅北边上房,当初陆梦笺将主卧腾出为他养伤,这份恩情,他至终都铭记在心,“那位老伯的情况,刘妈也跟我讲过,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了口饭东奔西走,也实在不易,今日夫人能为老伯提供这样一个栖身之所,你当庆幸,善心之人天下不计其数,但能做到夫人这样的,你想想能有几人。”
双点垂头不语,可总算不再怨念。
老乞儿一觉睡醒,房里早起点了油灯,豆大的灯光只能照亮周边半米范围,所以一切显得影影约约,极不真实,只有房中那似有若无的菜香提醒着他,这一切绝非梦境。
“你醒了,呶,夫人给你留的晚饭。”双点语气冰冷一指进门处的桌子,随即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脑袋,无论老乞儿如何搭话也再不应声。
第二日一早,双点睁开眼时,老乞儿床上早已没了人影,双点内心蓦然一紧,只觉头顶嗡的一声,凉意自头皮渐渐向下蔓延,他扫视房中一眼,这门房本就没有贵重物品,自然也看不出深浅,可是林少爷夫妻二人住的上房却不一样,万一那老乞儿夜里心怀不轨,拿了东西便跑路,而自己却丝毫不知,岂不都是自己的责任。
想到这里,双点猛地冲出房门,一路往院子里奔去,老远看见刘妈,嗓子里却如塞了块海绵,喊也喊不出来,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眼泪扑簌扑簌便开始往下掉。
“好孩子,这大清早受了什么委屈,还是谁骂你了,跟刘妈妈说说,刘妈带你去跟他算账!”刘妈见双点落泪,急得扔掉手中的扫帚,一把把双点拉到怀里,擦净了脸上的泪水,双点这才渐渐安定下来,一边打嗝一边委屈诉说:“那老伯,昨天夫人留在门房的那老伯,不见了……”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刘妈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小佬儿不见了,你小子倒是怕什么,莫不是你家夫人会责罚你不成?”
刘妈一听急得回身甩甩手,“胡大哥,这孩子因为你都急成这幅模样了,你还在这里打趣他!”
双点睁大眼睛紧紧盯着焕然一新的老乞儿,自上到下仔细打量一通,惊讶地合不拢嘴,“你,你没走啊!”
“我还得在这里看家呢,哪能说走就走!小娃娃,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的!”老乞儿不知从哪捣腾来一把破济公扇,笑眯眯的摇着扇子,昨儿夜里电闪雷鸣,他还担心双点会被吓醒,结果凑过去一看,这小子蹬了被子四仰八叉睡得正香。
“你……”
双点抬手指着老乞儿,正要发牢骚,却被刘妈一巴掌打回来,“你这孩子,越大怎么越没礼貌了,哪能对长辈指手画脚,这位是胡伯,从今往后,可不能再这样冒冒失失的,要不然以后谁家的姑娘肯给你做媳妇!”
双点极不自在的点点头,抬头憋了半天,一句胡伯实在喊不出口,远远看见陆梦笺从一旁院子的小门走出来,终于如释重负的喘口气,奔着陆梦笺便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