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早已离开江湖多年,只是而今江湖还留有姐的传说。况且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姐如今退而隐居便是要给他们那些小辈一些机会。”陆梦笺眼珠一转,见林岱莫露出笑意,便又故意将话题扯回李婶身上,“不过,当家的,我是真心心疼李婶,您看她放着自己家的活跑去给婆婆帮忙,婆婆非但一个谢字全无,还不肯给忠儿饭吃,平日那些骂李婶的肮脏话更是难以入耳,李婶多好一人,怎么竟摊上这样的婆婆……”
说着便欲抹泪,偷眼看林岱莫也不似方才那般嬉笑,便又添上一句:“其实我也不过随口问问,搬不搬也还需李叔点头才行。而且当家的你心肠好,所以我便先替当家的做了一回好人,要是当家的不乐意大可找个借口推辞掉,比如咱家房屋不够或者缺吃少喝的。”
林岱莫虽对陆梦笺擅作主张颇有微辞,但见她这般解释倒也不好再多计较,况且李氏夫妻对他有恩,哪有将恩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于是起身伸个懒腰口中说着:“李叔家若真搬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方才逗你玩呢,没想到你这丫头还当真了。”
为此两人又笑着吵嘴一番才渐渐睡去。
接连几日,院中却再无人登门,那日之事也便再无人提及。院中的苗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也已慢慢成活,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引得陆梦笺日日驻足欣赏。
而经了那夜冰雹的前鉴,陆梦笺又托方圆帮忙购置来许多竹竿及些便宜的粗布,在放置盆栽的地方扎起个大大的架子,平素只将粗布折好放在阴凉处,而变天之前则将粗布搭在架子上绑稳,唯恐再来一场冰雹将那些宝贝花苗砸出个好歹。
只可惜此时没有扎大棚所用的塑料薄膜,否则依陆梦笺的想法,若能搭建一座大棚专司盆栽花苗养殖,既可避免外界环境突变造成的影响,又可在大棚中随时栽植所需的苗木,而且现在气温正执回暖期,恰适宜苗木的生长,可过些日子到了冬天,这些盆栽哪能经得起严寒的考验。
虽说富裕人家有暖阁可抵御风寒,可岂有花木与人抢地盘的道理,而且冬日有水仙腊梅可赏已是雅兴之至,纵使是大家富户也不敢想象月季牡丹在寒冬盛开的景象。而陆梦笺虽有心培植反季花卉,却难免因条件限制而束缚了手脚,所以每当看见那粗制大棚便觉失落不已。
就当这厢淡定悠然享受着采菊东篱下的安宁生活时,普兰城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林氏石头记因经营不善,意欲转手易主。
自从石头记被林家几位宗亲使坏打杂一通后,关门歇业许久,后来又勉强开了一段时间,奈何经了之前那段丑闻,以前的老主顾早已流失殆尽,又无新客源上门,因而过了不多久也便关门大吉。
原来,林氏老夫人头风病发作得厉害,顾不得家中大事,便令林岱岳接手大小事务,可谁知那林岱莫是个风流成性的种,头两天尚还安心打理府中之事,后来见石头记重又开张,而家中也同往日无异,便从石头记使了钱,偷空便往青楼老相好玉娆处跑,后来索性日夜在那玉娆处。林府之中没了管事的主子,下面的人难免心思懒怠,常做些欺上瞒下的事,后来便越发乱了套。
而林岱岳在青楼之中又结识了位好友,说来也怪,那人虽说貌不出奇,但说话做事却极合林岱岳的胃口。两人在青楼之余,还时常至酒楼中畅饮畅谈,而林岱岳又极好面子,每每都坚持将帐算至自己名下,如此一来,时间久了自然也是一笔巨大花销。
林岱岳虽同玉娆相好,却从未动过将她赎出青楼的念头,虽则因他顾忌自己乃林府公子,唯恐辱没盛名,而最重要的是,以林夫人的脾性,听说他要带一青楼女子回家岂不要气得半死,因而不管玉娆如何暗示,他从不肯松这个口。玉娆心知林岱岳虽好色却极懦弱,便打定主意从他身上狠狠讹一把,时常索要些金银配饰,林岱岳抹不开面子,便将母亲的陪嫁装饰拿来送人。
那日他又从母亲的箱盒中偷取一支金钗,却被张管事发觉,上报至林夫人处,林夫人早就听闻儿子的行径,一听林岱岳竟将她的嫁妆偷去送给一青楼女子,顿时火气不打一出来,便要好好管教一下儿子。却不料那厮却犟嘴几句,见林夫人动怒要施以家法,撒丫子便跑了出去。
边跑口中还边喊道:“好你个老太婆,我不过拿你一支金钗,你竟然要人打我,亲生儿子竟比不得一支金钗,我看这儿子不做也罢!”当时林夫人便气得口吐鲜血,直接病倒在床上,而林岱岳听说后也不回家,仍旧呆在玉娆处,甚至还托人捎信要断绝母子关系,更是将林夫人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
不过那玉娆本就不是省钱的灯,林岱岳在她处呆了几日,将身上的钱物挥霍一空后,便直接被人扫地出门,再去石头记拿钱时,只见石头记早已关了门,林夫人处自是回不得的,可他尚欠着青楼老鸨数十两银子,后面被追要得紧,正犯愁时,那位在青楼相识的友人突然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