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还来玉簪还来玉簪还来玉簪还来……”
以下重复无数遍。
我连额头都懒得扶了,直接抓起红绛深的右脚,把他当流星锤甩。边甩,我边说:“敢再无聊一点儿吗?你不嫌苦我还嫌累呢,知不知道大半夜的跑出来揍你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公主殿下的宠物就这么好吃?”
“啊啊啊”地惨叫着,红绛深的眼睛里面尚转着圈圈,嘴上却是半点不带含糊道:“不知道诶,本殿下没吃过,所以想吃一次试试。不如这样吧,玉簪本殿下不要了,你把它拿给本殿下吃。”
“做梦。”
不以为意我的拒绝,红绛深继续“啊啊啊”道:“话说回来,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你和那个丑女都很宝贝它的样子?”
“它是狸猫。”脸不红心不跳地欺骗着无知幼男,我手上一松,把他丢到了地上,遂踩着他的胸口,恐吓道:“狸猫是我东华国的国宝,吃了是会遭报应的。再者,猫肉都是酸的,狸猫也不例外。所以你不要再来偷公主殿下的狸猫了,我照顾公主殿下尚是不及,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教训你。”
好不容易推开了我的脚,进而坐直了身体,红绛深头晕眼花道:“没关系,师父说酸的吃了开胃,本殿下就喜欢吃酸的狸猫。”
白眼一翻,我嗤道:“随便你,反正明日我就要随公主殿下回去了。至于你的玉簪,我现下没带在身上,明日再拿来还你。”
这厢我难得大发慈悲一次,那厢红绛深却是一副不甚热情的反应。
茶色之中蕴含着两点暗红的眸子一垂,他看起来像是失望至极:“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可是本殿下不想再一个人玩了的说。”
古人曾曰过,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好比此刻。
全京华城最有名的妓院,风花雪月楼内,我难得一次邀约诸位同僚撒银子、玩姑娘,身后却跟了个红姓尾巴。
如此也罢,身为尾巴,难道不该具备尾巴的职业素养?同僚之间勾肩搭背不准,酒水满上要喝不准,姑娘来了摸摸抱抱不准,单独离席透气不准,尚书凑堆私语不准……这样不准那样不准,如此讨人嫌的尾巴要来何用?
偏偏红姓尾巴将以上不准挨着实行了一遍。
大家伙儿再高亢再激昂的兴致也让他杀了个一干二净。
环顾一圈人已走茶早凉了的厢房后,我二郎腿一翘,抱臂斜睨红绛深道:“你确定你不是林丞相派来的间谍?”
闻言,红绛深嘴巴一瘪,委屈道:“狸狸,你身为女子,怎么可以和除我之外的人肌肤相亲?”
“肌肤你妹夫!本少爷不就抢你一簪子,你至于这般纠缠不休吗?”我恼火得破口大骂道。
“吱呀”一声轻响,送官员下楼归来的宫空反手挂上了门栓,而后走到我的对面坐下。
“吵归吵,声音放小点儿,我刚才在二楼就听见你们俩的声音了。”
我以目光凌迟着宫空:“看戏出门左转,本少爷没工夫跟你瞎扯。”
“嗬,我可是无辜的,你莫要迁怒于我。”以桂花糕勾引着坐在我肩上的浣熊,宫空扫了眼犹自闷闷不乐着的红绛深,笑得幸灾乐祸,“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到处拈花惹草。”
抬手一敲欲要见食忘主的浣熊,我冷哼:“我家悉语说这种话就算了,你摆什么怨妇脸。哦对,你的非分之想我已经转达给悉语了,悉语让你不要想太多。”
“想太多的人是你好吗。”见勾引失败,宫空随手丢开了桂花糕,娃娃脸上则是一副无奈到不能再无奈的表情。
我懒得理他,转而对巴巴地望着我的红绛深道:“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想怎样?”
“我……”红绛深刚开了个头,就被厢房外面徒然响起的一声巨响给打断了,他不由双眼微眯。
“咦?怎么门关上了?咯,奶奶的,户殊书那个矮冬瓜,居然走了也不跟哥说一声!枉、咯,枉我那么拼命地帮他喝酒!早知道就让他被那群家伙灌个烂醉!咯,然后,然后等他尿尿的时候,哥趴到茅房上面,偷、咯,偷偷把他蹲着尿尿的样子给拍下来!有图有真相,看、看他怎、咯,怎么狡辩!喂——来人啊,快来给哥开门!咯,哥的手机落在里面了!”
李时一那个白痴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着含糊莫名的话。见迟迟没有人来开门,他干脆拿脑袋使力撞击门板,把门板撞得咚咚作响。
我们俱是汗颜得无以复加。
沉默了片刻后,我一扶额,对宫空摆手道:“快去把李时一那个白痴处理掉。”
宫空作“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我也很想装作不认识李时一那个白痴好不好”状,最终却还是没能敌过愈发激烈的以头击门声,唯有挫败地一声长叹,起身去解决李时一那个白痴了。
见此,红绛深很是满意地眨了眨眼睛,脸上毫不掩饰地写着“碍事的家伙终于走光了。”然注意到我正在看他,他眼睫一颤,立时娇羞得敛起了双眸。
美人非怒,含羞也能动人,最是像蔷薇花色。
如是想着,我有瞬怔愣。回过神来后,我不由颇为不自在地咳了一咳,遂道:“接着说你刚才要说的话。”
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我的语气有些温柔。
真是要不得的错觉。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