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傅遥连连点头,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去偷瞧一眼。这会儿虽然没杜平月跟着她随时都有危险,但机不再失,失不再来,这个什么主人许久才来一次,错过这回下次再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饭做好了,都摆在灶台前的桌案上,三个厨师抹了抹手,对傅遥道:“咱们要走了,你也走吧。”
傅遥点点头,见他们出去,却不急着走,而是转身又爬进那个灰堆里。她确定这里很快就有人来端菜,就算这里的主子不见人,上菜的事也该交给下人的。
片刻之后,果然进来四个婢女,都穿的甚是鲜妍,她们也不多话,端了托盘就走。
外面人声不断,似有很多人走来走去,一个人也没有的园子,突然之间多出这么多人来,这本身就透着古怪。
傅遥猜测,肯定有别的路从春香阁通到这儿,或者是还有个密道也说不定。
婢女走出后,她就悄悄跟了上去,到了外面抖了抖身上的灰,让自己看起来舒服点。否则一个站满灰的人到处跑,叫人瞧见了,连撒谎都不好撒。
几间精舍之间距离不近也不远,走了大约两百步,那四个丫鬟进了会客的厅堂,便再也没出来。傅遥紧走了几步,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谈笑声,似乎厅堂里也聚着不少人。
傅遥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逃跑是最好的决定,没准沿着原路回去还能活命。
可她就是不想这么做,这一生大大小小的事遇上太多,也因为这样胆量变得出奇的大。杜平月就说过,像她这样做事不管不顾的,很奇怪到现在还没被人宰了。
迈着猫步悄悄靠近精舍,透过虚掩的窗子往里瞧去,屋子里坐着几个人,竟然大部分都是熟人,三爷李玉华,四爷,五爷雨嵘,还有上次在易府船上见过的风公子。
这个风公子人家叫他老七,他自称是开矿的,似乎是某个省的矿老板,该是行商的了。
这些人气质形象都不像她所想象中的此间主人,那么就只有剩下的一个了。
那是一个二十上下的人,面部五官棱角分明,额头微宽,两道眉毛如柳叶般又细又长,他鼻梁高耸,下巴线条极为优美,还有一双过分好看的桃花眼,让人很觉他是一个温和明朗的人。他满身的书卷气,只是两眉之间有些冷冽之色,让人看第二眼时不免觉得这个矛盾的结合体。
难道……他就是春香阁实际的主人吗?
看他的年纪不像是大爷,或者按顺序排会是老六或老八,他……到底是谁呢?
傅遥胆子大,却没有大到离谱的程度,看了几眼也不敢再看了,溜着边悄悄往外退。只是她运气不好,刚走了几步,正与迎面过来一个女子走了个面对面。精舍前的院子不大,一眼就能望进来。这会儿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傅遥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双手垂下,头俯的低低地做躬身状,只希望这女人眼神不好,根本看不见她的存在。而事实证明,这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而已。
那女子正是圆夜,她本来已从面前走过了,却忽然停住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是谁?怎么瞧着眼生?”
傅遥暗叹一声,她这倒霉的运气啊,这个时候被人认出来,还有个好吗?
这院子既然这么隐秘,伺候的人也该是精挑细选过的,自己要冒充什么人才好呢?这会儿想必冒充谁都不行了,自己这张脸,会很容易让人认出和应天府尹长得很像吧。
正纠结着呢,圆夜已经电闪般叨住她手腕,大喝一声:“你到底是谁?还不快说?”
“我,李,那个……我是三爷带来的人。”说出这个身份,傅遥都觉得自己很奇怪,她怎么会推到李玉华身上,或者这会儿也只有抬出他,才能保全一条命吧。
圆夜轻“咦”一声,她知道今天主人宴客,具体客人是谁却不大清楚,可是今天的客人里有个女人吗?
不由多瞧了她一眼,“你既是爷请来的人,站在这儿做什么?”
傅遥笑笑,“想去更衣,一时寻不到路了。”
圆夜似乎信了几分,道:“我带你去吧,这里的茅厕偏僻,确实难找些。”
傅遥跟着她走,三转两转之下才到了茅厕。
她伸手一只,“就是这里,姑娘请进。”
傅遥微微一礼,“多谢姐姐,您先请回吧。”
“我在这儿等你就是。”她声音低冷,看似还没完全对她失去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