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名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出头，不过仍然身材挺拔、体态轻盈，想必平常十分注重保养和锻炼身体。

他戴着一副眼镜，衣着优雅得体，气度风雅，看起来就像是个家世优渥的成功商人。不过也不能轻易地断定，毕竟生意人嘛，说不定背后还欠着一屁股债，这一切只不过是包装出来的假象而已。

他自屋后走出来，看见路涯，便快步走上前，得体地招呼道：“你好，我是这家古董钟表店的老板，章越明。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路涯。”

章越明便笑道：“路先生，里面请，坐下来慢慢聊。”

屋后有一间布置典雅的会客室，想来是平常专门接待贵客的地方。店员进来倒了两杯茶，又退了出去。

章越明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路先生，你说你手里有孤远山的黑怀表碎片，当真？”

路涯便将那块黑怀表碎片放到桌上，顺便简单地提了一下，是那位金边眼镜的妇人介绍他来这里的。

章越明闻言，脸上一下露出明显的喜色，问道：“能让我看一看么？”

路涯点头道：“当然。”

章越明便起身，打开一旁架子上的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副白色的手套，和一块精巧的放大镜。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黑怀表碎片，全神贯注地端详起来，似乎这真是什么古董珍宝一样。

看对方这态度，路涯不由觉得自己之前对待这块黑怀表碎片，有些太随意了。不过他本来就只是把这当成是一条线索，没觉得这还算是个古董。

章越明仔细端详了片刻，似乎终于想起了旁边还有一个人。他放下黑怀表碎片，有些抱歉地笑了笑，道：“路先生，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做的是古董生意。所以我这个人也有些附庸风雅，喜欢去了解一些历史上的事情，勉强算是一个业余的历史研究者吧。不过我和大多数的研究者不同，我就对一个人特别感兴趣，那就是当年的大灵术师孤远山。”

他措辞很是谦虚，但这谦虚中却又暗藏着一点自满，想来对自己的研究是有些心得的。

路涯便问道：“我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孤远山的事情。”

“那你可是问对人了。”章越明笑道，“这个孤远山，出生在一百五十六年前。他小时候的经历几乎没什么记载，只知道这个人天资极高，到了十来岁就开始显露锋芒。到了二十出头，他便已经是名震水云天的大灵术师。不过他二十五岁那年，也就是一百三十一年前，他突然销声匿迹。从此，任何资料上都再也没有出现过关于他的记载了。”

“一百三十一年前？”路涯自言自语道，“这与长蛇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刚好对得上啊。”

“没错！”章越明忽然一拍桌子，不知为何兴致高涨起来，“我认为，孤远山就是在一百三十一年前，与长蛇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两者同归于尽。从此大灵术师孤远山便消亡在群山之中，世间再没有他的消息了。”

“你怎么能确定？”路涯问道。

章越明站起身来，把路涯往另一个房间引去：“路先生，这边请。”

这次他把路涯领到了里屋的一个房间，看样子通常是不会对外人开放的地方。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个人的收藏室，柜子里整齐地陈列着一些旧物。不过看起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抵都是些资料之类。

章越明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份旧报纸。报纸已经泛黄了，用透明口袋谨慎地密封保存着。

只听章越明道：“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收集到了一张一百三十一年前的旧报纸。这是一份没什么名气的小报，但是上面恰恰报道了这件大事。”

他说着，指了指报纸上的一个版块。路涯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篇文章，在报纸上只占了一小块位置。上面还配有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似乎是在层层树海之上，高耸着一个巨大的蛇头。

这巨蛇长长的颈项弓起，大嘴张开，吐出蛇信，似乎正是准备攻击的状态。

仔细看，在这巨蛇的对面，半空中还飘着一个人影。不过太模糊了，别说长相年纪，就连是男是女都说不清。

“根据这篇报道所写，这张照片就是在最后一刻，远远拍摄下来的。紧接着，孤远山与长蛇就各自使出最后一击，同归于尽了。”章越明似乎有些唏嘘。

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虽然这份报纸是一份名不见经传的八卦小报，真实程度一直受到大家的怀疑。不过我相信，至少就这篇报道而言，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路涯沉吟片刻，问道：“那你知道孤远山与长蛇之间，为何会爆发这一场大战么？”

“这个恐怕就没人知道真相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些有意思的消息。”

“什么消息？”

章越明似乎很少遇到如此话题相投的人，一时间侃侃而谈：“孤远山虽然是个大灵术师，但他并非出身灵术师世家。相反，他的家族名不见经传，一直生活在一个隐秘的小村庄里。在孤远山之前，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厉害的灵术师。”

章越明接着道：“我猜测，孤远山的家族，是一支隐秘为长蛇服务的家族。这也是孤远山的童年经历，如此无迹可寻的原因。结果到了孤远山这一辈，突然出了他这么一个天赋惊人的大灵术师。也许是孤远山一朝叱咤风云，不甘心再被长蛇驱使，所以才与长蛇决裂。”

“为什么这么说？”路涯问道。

“实际上，这些年来我四处搜集孤远山家族的遗物，发现他们的图腾和仪式，的确与长蛇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章越明说着，走到另一个柜子前，拿出一个金属的器皿。

这器皿有些像是所谓的鼎，四方雕着蛇头。蛇头用白银制成，蛇的双眼则镶嵌着红色的宝石。路涯一下子便想起了，之前风露身上浮现出的白蛇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