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熄灭后，林灯单膝跪地上前探查菲利普的情况。
应该是亚巴顿离开的关系，菲利普身上的变异消失了，原先遍布全身的绿色鳞片也消失了百分之八十左右，只有被火焰灼伤的地方还留有鳞片。
不过他想谢菲尔德公爵应该不会在意这些，毕竟对于菲利普而言最重要的性命已经保住了。
林灯伸出手将菲利普的脸转向另一侧，想要看看是什么咒文引来了亚巴顿——毕竟，像亚巴顿之流的恶魔其实并不屑于出现在人间。
啧。
真下的了手。
菲利普脖子上的魔法阵并不是用掺有药剂的着色染剂描出来的，而是硬生生用利器一笔一划刻画出来的！
林灯的手指在魔法阵上摩擦着，疑惑的皱起了眉毛。
不是什么有深度的魔法阵，几乎每一本普通人凭想象写出的有关于魔法的书中，都有类似的魔法阵。只是魔法阵中的语言值得深究，应该是某个小部落的文字。
也就是说，菲利普会被亚巴顿附身，并不完全是因为魔法阵的召唤......
林灯一笔一划描绘着魔法阵中的文字，试图通过图形强行记住这种陌生的文字。
“林先生，有什么不对吗？”谢菲尔德公爵面色如常，只能从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判断出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不过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的表现已经十分难得了。
林灯摇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菲利普脖子上的魔法阵，将手收了回来。
恩？
“公爵大人请等我一下，我不会耽误菲利普少爷的治疗。”原本作势起身的林灯又蹲了下去，他在菲利普身上感受到了正常人不该有的温度——
一片冰冷。
那是死人身上才有的温度。
没有脉搏。
林灯收回搭在菲利普手腕上的手，俯下身侧耳贴在菲利普胸口。
没有心跳。
胸膛没有起伏——没有呼吸。
确实是死了。
只是......为什么？明明身躯里的灵魂还是十分活跃。
林灯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掌拍在菲利普胸口。
“睁开眼睛！”
随着林灯话音落下，黑色的阴影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由林灯和菲利普所处监狱的四个角落开始向中心流去，不稍一会儿就将他们两人笼罩在了黑暗中。
“他死了。”黑暗中落下了一粒发着黄光的小珠子。
“他没死。”又是一颗小珠子。
“他偷走了尸体。”
“这具尸体快发臭了。”
......
“嘘！别吵！”林灯低喝了一声，聒噪的黄珠子应声而灭，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中，唯有菲利普的身体微微发光。
林灯站起来踢了一下菲利普，说：“别装了，起来。”
没有回应。
“啧。”林灯有些不耐的拢了拢袖子。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说：“我可以让尸体保持不腐，还能确保它不会僵直，不会影响你的活动，惹人生疑。怎么样？前者能做到的人多得是，可是后者就没那么简单了。”
......
沉默持续了大概20分钟。
“真的？”一个有些清脆的声音从菲利普所在的方向传了过来，随后，菲利普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你是谁？”菲利普问。
林灯挑了一下眉毛，“林灯，驱魔人——驱使的驱。你......你不是这个时间的人，你不怕吗？”
菲利普闻言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身躯死去有一会儿了的关系，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不就是穿越嘛！这一招都玩烂了，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他动作僵硬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说：“就是有点尴尬，身体怎么就死了？”
林灯耸耸肩，一点也不奇怪。“很少有人承受的住亚巴顿那种恶魔。你打算怎么办？”他问菲利普。
“本来是打算装个失忆什么的，先过一段时间再说。不过现在看来是翻车了。”
菲利普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看着林灯问：“你刚刚说你可以保持尸体不腐，是真的吗？”
“真的。”林灯点头。
“那......行行好？帮个忙？”菲利普表情夸张的看着林灯，一脸的讨好。
“两个条件。”林灯突然变得十分好讲话：“第一，我要80枚金币作为报酬，要流通的货币，不要单纯的金子。第二，这是一项复杂的工程，我不会留在城堡，所以你要跟我回小镇。”
“80枚金币......很多吗？现在是哪一年？”菲利普接话。
“你说呢？80枚金币足够普通人过上一辈子还有余了。对了，现在是西元1623年。”
“行，我试试。对了，我叫白泽。”
菲利普话音刚落，四周的黑暗突然散去，场景又恢复成了监狱的样子。
林灯走出监狱快步走向被一队骑士团团围住的两个地精和瑟曦。
“公爵大人，这是在做什么？”他站在距离瑟曦不远处，被带头的骑士挡住了去路。但可能是因为他对付的亚巴顿的手段过于诡秘，骑士们与他对峙了几秒还是犹豫着让出了位置。
做什么？
好端端的儿子和林灯突然都消失了，女巫们又说林灯来历不明手段诡谲，他当然需要将瑟曦控制住！否则他怎么能安心？！
不过这些谢菲尔德公爵是不会说的，他朗声笑了几声，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没什么，班克队长糊涂了！林先生不要介怀，瑟曦小姐并没有遭受到任何不妥的待遇！”谢菲尔德公爵眼中一片坦荡。
瑟曦闻言也朝林灯点头，他们现在在谢菲尔德公爵的领地上生活，她并不希望林灯因为自己与领主交恶。
收到瑟曦的眼神，林灯也笑了起来：“那就好，我只是有些担心。毕竟瑟曦身体不好。”
他的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他看了菲利普一眼继续说：“对了，菲利普少爷似乎有话想要对您说。”
......
=====
菲利普，不对，现在应该叫白泽。应林灯的要求，他去和谢菲尔德公爵商讨将要离开城堡的事宜了。
而林灯和瑟曦则在城堡女仆的带领下，来到了城堡中的藏书处。
这里异常的整洁，可以看出谢菲尔德公爵和过去的菲利普是不常来这里的。可书籍到底珍贵的资源，谢菲尔德公爵占领了这座城堡之后并没有清理藏书处。
《女巫之锥》？
错别字？
林灯手上拿着一本手工装订的书籍，露出疑惑的神色。如果说书名是《女巫之槌》的话，林灯是可以理解的。在这个世道，想要靠捕杀女巫获得赏金的人，几乎人手一本《女巫之槌》——那是一本详细描写了女巫和普通人的区别的书。
可是......《女巫之锥》？
“我不知道这本书会被谁看到，但是如果有人看到了。作为作者，我须得警告你，切勿轻易尝试书中的魔法阵。当然，如果你是一个纯善的人，我想在你看过这本书之后，你一定会将这本书付之一炬——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我写下这本书的初衷既简单又矛盾，我一面希望古老的魔法能流传下去。另一面我又知道，这本书所带来不只有传承，还有疾病——一种名为贪婪的疾病。
我不舍书中的一切终结在我手上，所以，原谅我自私的将决定权交到你的手中。
那么，是否要读下去，就全看你了。”
古老的魔法阵？林灯看着扉页上潦草的字迹皱眉。
“在看什么？表情这么吓人。”
林灯的注意力全在《女巫之锥》上，直到瑟曦出声他才抬起头看瑟曦。
“为什么把眼罩解下来？”林灯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他看着瑟曦左眼黑洞洞的眼眶，言语中有责怪的意思。
瑟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她说：“太闷了，现在又没人，我透透气。”
林灯叹了一口气，随手将《女巫之锥》放回书架上，盯着瑟曦空洞的左眼眶说：“抱歉，我不能杀亚巴顿，否则找回你的眼珠也许并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没关系，慢慢找吧。要不是没有左眼就不能回家......我都快习惯没有左眼了。”可能是想安慰林灯，瑟曦笑的尤其灿烂：“再说，你作为人类，没有想挖出我的另一只眼睛，也没有将我分而食之，我已经很庆幸了。对了，你在看什么？”
瑟曦反手拿起被林灯放回书架上的《女巫之锥》，随意的翻看起来。
越是往下看，她的表情越是严肃。
直到林灯喊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才回过神面色严肃的将书塞到林灯手中，急切的说：“带上这本书！这本书不能留在这里！”
“什么意思？”
“这里面有我们部族的魔法，还有别的精灵的魔法！还有别的什么......我没来得及看，反正不能留在人类手中！”瑟曦越说越急，发现无法解释清楚后，又从林灯手中夺回了书。
“你看这里！”瑟曦快速的在书中找到了想要的内容，指着一排字说：“塞壬一族，善以歌声诱人，制造幻象，双目视人可致人石化，以恐惧为食。食之血肉可延长寿命，怀其眼珠可在水中呼吸，两者兼得者，可去往塞壬神殿!”
“塞壬神殿？”
“这是我们部族的秘密！神殿是孕育新生塞壬的地方！人类......”瑟曦压低声音说：“随着人类对海洋不断的了解，我们的族人已经在捕杀中越来越少了，如果被人类发现了神殿......”
瑟曦两眼游离不定，十分慌乱的样子。
塞壬一族开始独居前是要发缄默誓的，也就是说，这件事绝不可能是族人泄露出去的！那么......为什么？
“我知道了，我会带上这本书。”林灯将《女巫之锥》从瑟曦手中抽出来，又草草看了几行字。
“塞壬一族的魔力源于大海，这种魔力并不专属于塞壬所有，如果有心，人类也可以获得这种力量......”
是不能将这本书留在这里。
林灯看了看天色，将书收进了包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