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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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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差不多每年都在五月开始巡幸塞外,差不多到九、十月份才能回到京城。于是,秀女在皇上离京前必定要有个结果。不出所料,十二福晋婉莹的堂妹指给了十三阿哥。知道结果后,婉莹带着礼到十三阿哥府上多谢了萱宁的帮衬,她点头笑纳。

  婉莹的堂妹闺名莲香,是佐领僧格的女儿。佐领大约相当于正二品的官衔,早晚都是侧福晋。而她现在与馥尘一样,只能是妾。家礼的时候,萱宁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敬茶,便轻声告诉她规矩,暗示她若是想进位,必须要有所出,这就是规矩。婉莹怕是也曾告诉她了一些,所以她对萱宁格外敬重。

  胤祥见女眷和睦略点了点头,对于内院,她只要别给他出乱子就成了。她含笑地收下了莲香递上来的礼物,又见她送东西给莲香。她对府上其他几位女眷也都是不错,想起她在大婚那晚说的话,轻笑了声便说道,“莲香昨晚伺候了,今儿你就好好歇息吧”

  萱宁诧异地看着他,也轻轻笑了笑便说道,“既是爷说的,那莲香妹子晚上就好好歇息吧”说完看着坠儿和馥尘又道,“茹桂现如今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正是凶险的时候。今晚就让馥尘妹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摆了摆手,“我没几日就随扈,这几日得抓紧衙门的事儿”顿了一下又看着萱宁,“你也要给我收拾些的东西,这次还能见到淑娴,你有什么要捎给她的,也一并收拾进去……”

  “那……”萱宁一副为难的样子,“既然您都如此说了,就随您吧。不过这次您带哪个妹子随扈?”

  她笑吟吟地看着他,而她这一句话也使得馥尘和莲香都看着她,更别说还有她身边仅留下来服侍的丫头钏儿。他皱皱眉,“这次我就不带女眷了,让张瑞带着小福子、小禄子他们跟着就成。草原不必畿甸和江南。又不善骑射,就别去那儿给爷丢人现眼”说完话,他顿了一下看着她,惹来她一副白眼儿,“就在家里歇着吧。”

  她颇有些怜悯似的看着泄气的馥尘和莲香,又端起茶盅说道,“爷都这么说了,今儿就散了吧。”

  府里的三个女眷点头应了一声退出房,萱宁打了一个哈欠也要起身告退去收拾他随扈的东西,还有给淑娴带的东西,让张瑞和庞贵挑几个妥帖机灵的小厮。胤祥则去衙门把手上的事儿弄完,以便能安心随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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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堂妹嫁进来,十二福晋婉莹隔一两日便来过府,每次都带着礼,惹得她怪不好意思,嗔怪她太客气,而与之鲜明对比的便是九福晋芩颖,

  萱宁知道婉莹是看妹子,自己不过是陪衬,所以每次都把莲香叫到房里一起说话,两个皇子福晋一同教导莲香该如何为人妇,尤其是作为皇子的妇人。婉莹自幼长在书香门第,他的阿玛马齐贵为一品大学士,对她的管教也是严的。说话、办事都把分寸拿捏得刚好,赖嬷嬷也极为称赞。

  想着萱宁的身子才恢复不久,婉莹每次来都不会太早,说话到了正午便告辞回府,萱宁很是感激她的体谅,而婉莹也谢她能照拂她的妹子。

  这一日,婉莹又是没到正午便要回府,萱宁让莲香送她。赖嬷嬷夸赞着十二福晋,可是又说道,“福晋,您说莲香是十二福晋的堂妹子吗?”

  “她说是就是,您就别问那么多了。马齐大人位高权重,也会有攀亲的,只是这都不妨事,莲香这人的确不错,不争不妒,再瞧瞧十二福晋,都是会*女孩子的。”萱宁笑了笑,“曦月算是看错人了。”

  赖嬷嬷好奇,可是见萱宁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也不问了。

  送走了客人,萱宁也如往常那样想要小憩一会儿,可刚坐在摇椅上,就见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院子,萱宁看了眼赖嬷嬷,后者见状训斥道,“死丫头,火上房了?这么慌张成何体统?下去领罚?”

  小丫头喘了喘,慌张地说道,“恕……恕……奴才无状,福晋……福晋大事不好了。十二福晋和九福晋在咱们院门口吵起来了。”

  萱宁看了看赖嬷嬷,“这是唱的哪出?今儿九福晋过府了?”

  “是,馥尘主子亲自送出来的。刚好与莲香主子和十二福晋就碰上了。结果就……”小丫头说道。

  “什么缘故?”萱宁扶着赖嬷嬷问道。

  “奴才也不知道,就听十二福晋断断续续地说‘礼’啊‘礼’的,还说什么‘武将’什么的。”小丫头说完低下头。

  “你先下去吧。”萱宁吩咐道。

  “福晋,咱们去劝劝吧,虽是咱们府的内宅,可是让下人们看到也不成样子。”赖嬷嬷说道,两个嫡福晋,就在内宅门口吵了起来,这也太有损天家的威严了。

  “好,不过我身子刚好没多久,走慢点儿。憋闷也久了,这般生动的戏也有阵子没看了”萱宁笑了笑,“是该有人教训一下九福晋了。”

  “福晋,现在不是看戏的时候,现在各个府里都有自己的戏班子,你跟爷说说,咱们府也养一个?闷得时候,让他们解解闷儿?”赖嬷嬷着急了。

  “那多划不来?养戏班子,一来得管他们吃吃喝喝,还有住;二来,戏文也没个新意,好一点儿的角儿都已经被京城里各家王府请走了。这出戏多好,不用花钱,我还正好没瞧过。”萱宁说得慢条斯理,由着赖嬷嬷扶着自己往院门走。不过快到了院门口略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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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门口,两顶软轿,轿夫和丫头们不敢掺和,馥尘扶着九福晋芩颖,莲香扶着十二福晋婉莹,芩颖面色不好,好像被气的不轻,反观婉莹则是得意的抱着胳膊瞥了芩颖一眼,看见萱宁出来了,走到她身边,“你看你,身子才好,怎么就出来了?回头十三弟要是知道了,不得上我们府上闹?”

  萱宁拍拍婉莹,上前去给芩颖见礼,“下人们做事就是不周全,九嫂过来也不通报一声。到头让嫂子惹了气。”

  芩颖每次来十三阿哥府都是直奔馥尘那儿的,平日里哪有通报过人,让婉莹瞧见了。婉莹是大学士马齐的宝贝女儿,满洲镶黄旗的出身,家族显赫,本来与萱宁是同一年的秀女,可当年萱宁因为生病变成了三年后复选,那一年,婉莹指给了十二阿哥,后者是由苏麻喇姑养大的,苏麻喇姑是孝庄太皇太后最信任的侍女,也是极为聪慧连皇上都极为敬重的嬷嬷,这样的婚姻也让她眼高于顶。待字闺中的时候就不喜欢武将家的女儿,觉得他们不知礼,她能看得上的也就是四嫂这样的。她觉得就算再亲近,到了别人府第上,自然要先敬重当家的主母,而不是去找亲近的人,在当家主母面前连通报都不通报,这是很没礼数。芩颖的阿玛是七十将军,虽然菡颖是她的堂姐,她的祖父哲尔本、伯父彭春都曾是朝中重臣,但到了她这儿就比婉莹差了一截。婉莹虽然恬静,但真触了她的霉头,她也是牙尖嘴利,损人都不带脏字的主儿,这事儿萱宁早就知道。偏偏芩颖今儿遇到了婉莹,自然被后者奚落一番,芩颖自知理亏,狠狠地瞪了婉莹一眼,也没跟萱宁说话就上了软轿。而馥尘见九福晋走了,便向婉莹和萱宁见了礼便也回自己的院子了。

  婉莹冷哼了一声,“到底是不知礼数的人,武将能养出什么好闺女。萱宁你就这么由着她?”

  “她是嫂子,我能怎么办?一而再,再而三,我都习惯了,也懒得理。”萱宁颇有些无奈的说着。

  “你就是太厚道了,才这样让她欺负。”婉莹耨着鼻子,“行了,我也回府了。你好好静养才是。”

  “妹子在此谢过嫂子了。”萱宁点点头,看着婉莹上了软轿,而莲香看到姐姐走了后,跟着赖嬷嬷一同扶着她回房。待莲香回房后,萱宁让人把庞贵叫了过来,叮嘱他和赖嬷嬷道,“把我的话传下去,今儿两位福晋争吵的事儿,谁也不能传出去,否则就小心自己的舌头”

  “咱们府上的人不说,九爷府和十二爷府上的人也会说的”庞贵略显担忧。

  “她们俩要真想贻笑大方,那就说去吧。这事儿跟咱们没干系,九福晋没理定不敢让人说。至于十二福晋那边,由着她吧。”萱宁靠在摇椅上嘴角略略地弯了弯,估计九福晋一时半会儿都不敢再过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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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两位福晋走了之后,萱宁小憩的念头也没了,想着过几日胤祥就该启程了,便让庞贵和赖嬷嬷再查验一遍随扈的行李,仔细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再之后,她觉得一股倦意涌了上来,便坐在摇椅上小憩。这一睡便到了掌灯时分,适应着暮色渐沉。次间里有着点点烛火,摸着那点儿烛光起身。

  胤祥听到里面的动静,端起烛台推开门,见她坐在炕边,“醒了?这一觉睡得可足兴?”

  “爷什么时候回来的?进过晚膳了?”萱宁抬头问道。

  “你都没醒,我什么敢自己吃独食?”胤祥笑了笑回头吩咐道,“摆饭吧。爷都饿一天了。”

  “衙门里没吃东西?还是爷就是饿死鬼投胎?”萱宁轻笑了一声。

  “你这是又在编派我?”他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五月二十五出发。”

  “今年比往年都迟”她看他道。

  “不迟,还有六月出去的时候呢。”他坐在她身边,“这次大哥、二哥、我,还有几个弟弟。”

  萱宁看他一脸担心的模样,“随扈是你们爷们儿最高兴的事儿。你们在那儿能撒了欢儿的玩儿,就算在那儿咂摸几个丫头,也不用担心。”

  “越说越没劲了。”他板起脸,“小十八最近身子不好,眼看着出发的日子要临近了。塞外的条件远比不上京城,万一……”他顿了顿,“这次小十八的病来的很凶,这一折腾别在加重。”

  原来他是在担心弟弟,她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胸前,“往常随扈,我都没像这次这般心慌,总觉得会有事儿。这次,我真不想去,可又怕皇父训斥。”

  萱宁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他的心慌,只能讷讷的开口,“皇父每次都点你随扈,自是信任你,你别辜负他才是。这次跟往常一样,就是跟着皇父巡视北方的疆土。到那儿,你也别充什么‘千杯不醉’,若是再弄出个坠儿,你可真要去当上门女婿。”

  开始的话还算正正经经,可到了后来就变成调侃,他不依了,把她压在炕上,“爷都敢调侃,你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话都说几回了,人家好心好意的开解你,却‘恩将仇报’,我算是明白了,往后这话就不能说,您也别指望我说了”说完撇过头冲着外面喊道,“摆好饭没?爷饿了!”

  “你不说我把这茬忘了。不过眼下……”他眸子一暗,看着她。

  她略显得疑惑,可是她读懂了,低头笑了笑,“爷,真是越发不正经了。”

  “爷、福晋,饭摆好了。”碧纱橱外,张瑞毕恭毕敬的说这话。

  胤祥翻过身躺在炕上,看着她满意的笑着,长叹一声,“我怎么有这么不开眼的奴才。”

  张瑞在外面听了一愣,醒悟过来,原是扰了爷。待福晋出门,她笑着点头,而爷出来看着他却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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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过晚膳,陪他下了会儿棋,“听说你下午看了出好戏?”

  “谁的嘴这么碎?”萱宁没好气的啐了一声,扫了眼庞贵和赖嬷嬷。

  “嗨,我又不是外人。”胤祥笑了笑,“只是别出咱们府就成。平日在家若是没有事儿嫌闷,咱们府也养个戏班子?”

  “戏文翻过来掉过去都是那点事儿,因为这么丁点儿的戏文还要养这么一大票人,供他们吃喝拉撒睡太划不来。”萱宁盯着棋盘说道,“爷知道我不好这个。再说养戏班子有什么好的?难不成爷想学学简王爷。”

  闻言,胤祥抬头看着福晋看棋盘的模样,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今儿爷得给你立立规矩了,总这样,越发的不把我看在眼里还了得?好歹你也是个当家主母呢?”

  她捂着额头愤恨地看着他,“疼着呢!”

  “你若是说话注意一些,何至于此?”他伸手帮她轻揉着,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他又笑了,“真有那么疼?”

  她没说话,委屈地瞥了他一眼,他又问道,“要不然,你也弹我一下?”

  她眼珠儿转了转看着他,左手做了一个弹人的手势,还放在嘴里哈了哈气儿,结果手刚伸过来,他就躲开了。

  “就知道耍赖!”萱宁把棋盘一抹,转过身不搭理他。

  他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两手扶着她的肩膀,“这哪儿是赖。这天儿也晚了,咱们也该歇着了。”

  看他略微欺近了些,她躲了躲,他不由分说的抱起她,踢给梢间的门,回头看了一眼张瑞、庞贵、赖嬷嬷几个,“戏看够了,你们几个也歇着吧。”

  其他人应了一声是,便退出屋。

  萱宁穿着一身寝衣,先进了被窝,他而后进来搂着她,摸索着解开她寝衣上的纽襻,粗重的鼻息喷在她的脖子上。

  她把住他的手,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正好敲在他肋条上。听他哎哟一声,她轻声说道,“爷,您……,您忘了太医的……”

  “我……”胤祥反手握住她的,引着她的手解开寝衣的纽襻,“这阵子,我惦记死了。”

  “您这花花肠子”萱宁转过身,揽着他的脖颈,“爷,您还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这身子现在怕是不成,不如……”

  “这府里的其他女人,可不是我想要的。”胤祥看着她笑道,“都说过几遍了,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我从十几岁的时候惦记上的,自然费心。”

  “爷真抬举我。”萱宁低下头靠在他胸前,复又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解开寝衣的纽襻,“爷……”

  还以为她会拒绝,可见她如此,他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揽过她,“是我毛躁了,早点儿歇息吧”

  萱宁笑了笑,趴在他胸前,“爷,咱们从长计议。这阵子就委屈爷了。”

  “我去热河,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胤祥问道。

  “爷别挂念我,我是当家主母,宫里娘娘赏的、内务府送的东西都够我用的,爷就给我买个小玩意儿就成。府里还有其他的女眷,她们得的、赏的都比我少得太多,爷若是给她们买点儿什么,怕是她们才高兴呢。还有别忘了府里还有几个孩子。”萱宁摩挲着他寝衣的前襟。说完这话,又偷瞄了他一眼,“爷,我贤惠吧。”

  他脸上的笑有些古怪,拍了拍她的后背,“说这话也不觉得害臊”

  她没说话,扁着嘴别扭地看着他。抱着他抱得更紧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也不知道咱们这一辈子是演戏还是做人。”胤祥讷讷地说道。

  “咱们既是戏子,也是看戏的。”萱宁应道。

  “今天戏看够了吧”他低头看着她。

  “所以说,干嘛养戏班子,平日里咱们府上的,妯娌间的戏,咱们可是看得多了。且都不重样,干嘛还养那个。”她笑着。

  他笑了笑,“睡吧”

  夜深沉,这几日快要到芒种了。庄子过几日要开始播种了。等他回来便是秋收了。那个时候,庄稼收获,而府里也会添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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