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阿卡拉奶奶门口有什么人?”
方云出扶了扶正在他脖子上肆虐的小丫头,语气变得很严肃。
他方才除了贝阿朵莉切以外,压根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阿卡拉的门外,一如既往冷冷清清的,风声也很是萧瑟。
抵抗血鹰和僵尸骷髅用去了大部分的罗格军力,平民也都瑟缩地躲在还残存着些温馨的家里。
在这种接近万人空巷的局面下,外面如果有什么动静,理当逃不过阿卡拉和方云出的耳朵。
能连阿卡拉都瞒过去,这个行刺的人,显然很高明。
“有。”
贝阿朵莉切摇着脑袋,奶声奶气道。
“你有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样子?”
方云出的眼睛亮了。
“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她的衣服可好看了,贝阿朵也想要。嗯……她的衣服是紫色的,上面绣着很多很美的花儿,嗯……贝阿朵想要衣服!”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笼统,方云出看出来了,要贝阿朵莉切描述一个人的容貌,实在是一件比摧毁米国的五角大楼还要艰巨的工程。
“算了算了,你听我说完先。你看到了她的衣服,她的衣服很漂亮,然后呢?然后她去了哪儿?”
“然后就没有了。”
“没有了?”
方云出差点跳起来。
“嗯,没有了,她忽然就不见了。”
贝阿朵莉切已经很努力地在回想,她的两条秀眉蹙在一起,煞有介事的样子就仿佛是正在推理案情的狄仁杰。
果然是高手!
方云出一抬手,没有吸食鲜血的霜之哀伤很不情愿地回到他的神魂里,冰冰凉凉地挂着、埋怨着。
突然消失这种技能,至少,他在暗黑的世界里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方云出知道有一种技能可以做到这种效果,那就是女巫的必点技能——传送。
可是对方如果是一个女巫,那么为什么又能以如此高明的手法投掷出一点破空声都没有的飞镖?
飞镖这种武器显然应该是一个久经战阵的武者才能掌握的,女巫的全部精力应该都用在修习魔法上,孱弱的四肢力量理应完全不能支持他们对于投掷武器的完全掌握。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已经变成了一张很大很大的网。
一只硕大无比的蜘蛛就端坐在大网的一端,也许,只要等到所有的人都钻进网中之后,这蜘蛛就会毫不留情地爬上来,把人连皮带骨头一股脑地吞下去。
乱!
局势,很乱!
既然行刺之人已经杳无踪迹,那么再想追查下去无异于赤脚登天。
柏斯的状况比刚才更不好,身体上几乎已经隐隐地显露出尸斑。
方云出的剑马上立起来,他两手悬在空中,轻轻一拨,一种地狱中的力量就被他引入柏斯的体内。
血色马上就回到了柏斯的脸上,心跳也从无到有、再到强烈,他那紧紧绷起的眼皮也颤了颤,随时都有可能睁开。
不得不说,沉沦魔部族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至少,这一手复生的技能就连人类数千数万年的魔法水平也望尘莫及。
柏斯醒得很快。
他憨厚地冲方云出一笑,瞳孔中全是感激的光。
“你若想谢我,那么,我们今后就不再是朋友。”
方云出一把按住想要挣扎着起身的柏斯。
柏斯虽然比方云出健壮了不止一千倍,然而此时他的大腿却完全拧不过方云出那只细小的胳膊。
“既然已经醒了,那所有其他的伤势都已经无妨,待我施个小法术,你一定能比死前还要活蹦乱跳。”
阿卡拉一直略带愁苦的身形忽然好像是轻松了许多。
柏斯勉强抬起一只手,挠了挠脑门。
在阿卡拉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和方云出一样,变成了一个傻小子。
“王大,是王大!”
柏斯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的傻笑变成了深深的憎恶。
“前辈,王大背叛了您!我亲眼见到王大与银白之刺的费索在商讨颠覆罗格的事宜!”
阿卡拉的心沉下来。
王大无疑是阿卡拉最亲重的心腹之一,她能将他安插进银白之刺,就是因为她对他的忠臣有着极大的信心。
刚刚与方云出的谈论中,提到王大有可能逆反的事情,也只不过她那对于人生无常的司空见惯而已。
真正得知心腹的背叛,她的情绪还是受到了很难修复的重创。
王大对于罗格佣兵团的各种军力分布和首领资料都了如指掌,他甚至对于阿卡拉那高深莫测的力量,也知之甚深。
只要他把所有内幕一律向潜藏在银白之刺中的地狱势力摊牌,那么要颠覆罗格,绝对不是痴人说梦。
所以说他的背叛,对于罗格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小伙子!”
阿卡拉颤颤巍巍的身子很勉强地向方云出深深鞠了一个躬。
方云出慌忙把阿卡拉搀住:“您有什么事,尽管说,方云出只要能办到,万死不辞!”
“老婆子我想求你,去银白之刺打探一下虚实。”
方云出马上就听出来了,阿卡拉是在让自己当间谍去。
间谍并不是一个好差事,一个合格的间谍,就算是被人发现、甚至被人打死也决不能吐露自己一方势力的半点有用情报。
方云出对于这种技术活连一点底子都没有。
“小伙子,这件事委实是麻烦了你,不过,老婆子我信你。”
“那,好吧……方某向人民保证绝不露馅儿。”
方云出自己都觉得都觉得自己这句话是在是心虚极了。
“老婆子我信你,只要有你在,罗格,一定不会亡的!人类的火种,会一代一代传播下去!”
“得了,您别夸我了,我心里在打鼓。”
方云出努力想装作豪情万丈、英勇就义的样子出来,可是挺了挺胸膛之后,马上萎顿下来。
又寒暄了几句,苦笑两声,作别了虚弱无力躺在床上的柏斯,方云出走出门去。
血鹰漫天,虽被罗格上空的结界挡住,却仍然凶猛地再透明的结界上冲撞着、撕咬着。
它们已经疯狂。
“小伙子,你要小心,”阿卡拉的话有着别样的意味,“不只是银白之刺,还有你自己。”
“我?”方云出愕然转身。
“你的体内,一种奇异而强大的力量,瞒不过我老婆子这双瞎掉的眼。你在去银白之刺前,可以与历史上最伟大的智者凯恩谈谈。他对于天地间的事情无所不知,也许,他能够帮助你镇压那股吞噬的力量,让它不至于侵吞你的魂魄。”
方云出身形一震。
原来,她早就知道!
她知道他体内类似于地狱的霜之哀伤的死气,也知道剑中被封存的巫妖王的灵魂!
可是,她居然仍然如此信任自己、帮助自己想法子。
“凯恩前辈住在哪儿?”
“崔斯特瑞姆,那被妖魔占据了的崔斯特瑞姆!”
“我待血鹰之变结束,立刻就去找他,多谢前辈指点。”
他的感激,都蕴积在心底,再多的言语,都已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