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舆论攻势越来越烈,一些汉奸文人纷纷加入战团,口诛笔伐南京政府,整个社会一片哗然。
与之相呼应的是,日本的关东军,驻屯军,伪满蒙骑兵部队做出了积极备战的准备。
北平南苑三十九军军部。
佟玉清呆呆的注视着桌上的地图,他刚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南京方面有意调汤恩伯部和山东韩老粗的部队来协防北平,却被远在青岛的宋思飞一口回绝了。
“这个宋长官啊,有的时候也太小心眼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参谋长赵前进笑了笑,道:“这事也不怪宋长官。韩老粗也就罢了,这汤恩伯可是蒋光头的黄埔嫡系,装备精良。宋长官怕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万一进来了赖在这不走了,你能拿他怎么样?再说这事老蒋也不是没干过,当年剿红,军队一路开进四川,进去就不走了,重庆不就是这样拿下了的?宋长官这是防患于未然啊!”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势力道:“这些年汤恩伯一直在河南虎视眈眈,若非估计咱们一三七和一三八两个师呈犄角之势,他早就按耐不住要北上了,汤恩伯绝非善类啊!东面的韩老粗倒是无所谓,虽说这家伙是咱们西北军的老人,可是性子反复,冯大帅就算是被他给坑的,险些万劫不复。可惜这厮这次站错了队,恐怕早晚会被老蒋清算啊。”
佟玉清皱眉道:“日本人蠢蠢欲动,周边的情形对我军十分不利。如果这两个人能真心为我们所有,那么战争的情势一定对我方有利。可惜……”
他摇了摇头,道:“如此这番勾心斗角于抗战何益啊?”
赵前进也点了点头,这等队友有不如没有,没有他们三十九军反而能够放开手脚。
二人沉默了一阵,赵前进忽然开口道:“玉清,你觉得日本人会开战吗?”
佟玉清微微摇了摇头。
赵前进咳嗽了一声,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要开战的话,西安事发的时候是个大好的机会,那个时候出手,远远要比现在好得多。说实在的,当时我可是你了一把汗呢?”
佟玉清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日本人错过了一次大好的机会。西安时间完美解决,国共两党形成了抗日统一战线,这一切对我们是极为有利的。日本人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是极为不智的。不过……”
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道:“这一战迟早要爆发的。”
“报告!”
门外有人喊道。
“进来!”
纪名一身戎装走了进来,对着二人敬了个军礼。
“佟副军长,赵参谋长。”
佟玉清温和道:“纪名,你来得正好。”
说着来到了纪名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今国共合作了,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亮出身份了。这些时间你在这里受委屈了。”
纪名感激道:“佟副军长客气了,多亏二位关照,要不是有二位照拂,纪名哪能熬到今天。”
赵前进也点了点头,他对着红党的这个小伙子挺有好感,这小伙子工作能力很强,他带出来的干部觉悟好,素质也高。
红党的组织能力还是有一套的,利用这些人培养自己的继承干部。
知人善用,佟副军长当真是将才也!
纪名拿出一封信,道:“这是北平城委转交的一封信,是党中央情报组织送过来,要我转交三十九军的军部。”
哦!
佟玉清接了过来,拆开来,看了几眼,点头道:“多谢贵党提点,这件事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纪名见他有些轻描淡写,心中微微有些着急,但是也不好表现出来,当下拱手告辞。
他离开后,赵前进立即问道:“老佟,信上说了什么?”
佟玉清将信递给他,道:“你自己看看吧!”
赵前进接过信件看了一眼,忍不住微微一笑。
信上点出了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五行更迭理论的文章是日本人作战前的舆论攻势。红党的领导人婉言劝解三十九军的军官要加强防备。
噗哧!
赵前进忍不住笑了,道:“红党的人毕竟没经过大战事,纸上谈兵的地方还不少。前段时间的五行更迭理论我也看了,都是些文人的无聊玩意,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佟玉清也有些忍俊不禁,虽然他对提出持久战的那位十分推崇,但是对于他的这些理论确实嗤之以鼻。
战争历来比拼的都是实力,五行更迭就是一篇神棍之学,按照他所说的,随便找个五行相克的人出来当皇帝,也用不着当兵打仗了。
他咳嗽了一声,道:“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不过人家也是好意。”
赵前进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佟玉清忽然道:“秦穆青那边有什么动静?”
赵前进微微一笑,道:“什么动静?留守军政长官的任命还没有发下来就黄了。我想秦穆青这会正在家中憋屈要命吧!”
佟玉清哼了一声,道:“他倒是八面圆滑啊,听说这人又走了二陈的路子。”
赵前进点了点头。
秦穆青的确十分圆滑,也有手段。
佟玉清冷笑了一声:“小人就是小人,这种人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他想了想道:“给军座发个电报,就说我们已经分出两部抵达的东、南两个方位,盯住了前来的韩、汤两部。叫他放心。”
赵前进应了一声,低头出去了。
……
秦穆青一脸颓废,瘫坐在沙发上。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他的倒霉日,他费尽心思谋求的留守军政长官一事黄了不说,记者招待会那天还被人大闹一场,丢进了脸面。
这倒也罢了,他原本把希望寄托到柳风骨的身上,毕竟传国玉玺对南京方面的诱惑还是很大的,可偏偏无漏偏逢连阴雨,柳风骨死了,死在他儿子的手中,他儿子带着东西投靠了日本人。
他投了日本人没有什么,到头来秦穆青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没有了东西,他手头上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秦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他知道叔叔的脾气有些不好,尽量的小心,不要惊到了他。
可是脚下踩到了一棵花生,惊醒了秦穆青。
“谁!”
秦穆青立即拔出枪来。
“是我,是我!”
秦重立即高举双手走了过来。
秦穆青看到他就来气,道:“你不在局里好好带着,跑这来干什么?”
柳风骨之所以会死,就是这位侄子有些粗心大意,没有尽到看管的责任。
这家伙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不是死去的兄长就这么一个血脉的话,他早就把他丢出去不管不问了。
秦重小心道:“叔叔,苏童那边……”
秦穆青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酒瓶喝了一口,道:“不用管他了,这厮也是自身不保了。”
杜松被刺杀的事情让党务调查组的人十分没有面子,红党方面居然敢在他们的眼皮底子下除了叛徒,当真是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更可恶的是事情发生后,那边西安事变爆发,随即红白合作,共同对外。
党务调查组吃了记闷亏,却无处发作,只得将怒气发泄在苏童的身上,连带着秦氏叔侄也不待见。
秦穆青的意思很明显,苏童已经完蛋了,即便是回到了南京也不会受宠了。
他根本没有兴趣将赌注压在一个失宠的人身上。
“秦市长,当真是世态炎凉啊!”
苏童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
秦穆青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苏童微微一笑,道:“秦市长,或许也是我最后一次叫秦市长了。如今三十九军的宋思飞如日中天,他在一天,你永远就会被他踩在脚下,即便他不在了,你也不是佟玉清的对手。相反,你这个市长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了。”
尽管他说的是实话,可是秦穆青还是感到有些刺耳,冷冷道:“怎么?你一个丧家之犬也来讽刺我,信不信我让你在北平永远的消失?”
事到如今,他也是凶相毕露,根本不是先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秦穆青了。
他盘踞北平良久,自然有一定的实力,当初剿灭党务调查组正是他秦穆青。
苏童笑了笑,道:“我在然不敢挑衅秦市长,不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视为不智。我想秦市长绝非不智之人。”
秦穆青哼了一声,懒洋洋道:“少跟老子打哈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懒得跟你废话。”
苏童也不生气,道:“蓝衣社被蒋委员长取缔了,市长大人可知道?”
秦穆青哼了一声,道:“当然知道了,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那都是有数的。蓝衣社给老蒋出了不少力,到头来老蒋有些控制不住了,自然首要清除他们。”
苏童忽然道:“秦市长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就不能再这件事上想想办法。”
秦穆青心中一动,他原本就是聪颖之人,经苏童一提点立即明白了。
蓝衣社是二陈和老蒋的敌人,如果能够剿灭蓝衣社,抓住蓝衣社的头目,对他来说可是一件不小的礼物。
可是蓝衣社十分神秘,他到哪里去找呢?
苏童见他已经入瓮了,当下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蓝衣社的头目君海棠的下落,只要秦市长能够帮我一把,擒住了君海棠,我自然会在长官的面前为秦市长说上几句好话的。”
秦穆青笑了笑,心中鄙夷道:“你他么算什么东西?我擒住了人自然会亲自交给南京,让你过一把手捞点好处,你以为我秦某人是傻子不成。”
不过现在还不能翻脸,一切还要仰仗着苏童的情报呢?
君海棠,那可是老头子的心腹,如果能够拿到了她,自然也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秦穆青忽然换上一张笑脸,亲热道:“苏老弟,请坐,请坐。刚才老哥多喝了两杯,心情有些乱,语气有些重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秦重,还不给苏长官倒酒。”
秦重听到乃叔的吩咐,立即屁颠屁颠拿出一瓶红酒,到了两杯。
苏童嘴角微微一笑,心中闪过一阵鄙夷。
这厮当真是属狗的,说变脸就变脸,他也懒得说什么,只是举杯一饮而尽。
他不说,秦穆青却不能不说,当下笑道:“苏老弟,你看这事情。你说的不错,要是能够拿到君海棠,那可是大功一件啊,你我都会从中受益的。”
苏童放下酒杯,胸有成足道:“秦市长,君海棠的下落我是知道的,只是她毕竟做过我的上司,我要是这样出卖她的话,心中有些不安啊!”
秦穆青叔侄心中大骂。
不安,不安你姥姥。
这厮当真是既当****又立牌坊,捉拿君海棠的事情刚刚还从你的口中说出来了呢?
这会儿又不安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秦穆青满脸堆笑,道:“苏老弟仗义,不忘本,大有古风。这样吧,若是苏老弟不好意思的下手的话,我来办,保证到时候有苏老弟的一份功劳。”
苏童笑了笑,道:“功劳不功劳的我也不稀罕。只是来的时候我欠了小陈先生一点赌债,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先还清再说。”
秦穆青心中一动,低声道:“原来老弟也是豪赌之人,爽快,秦某最喜欢这样的人。不知道苏老弟欠了多少赌债?”
苏童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十万!”
秦穆青心中暗骂他狮子大开口,没办法,他也得搏一搏。
他咬牙道:“这件事好办,只要抓到了君海棠,我定然帮兄弟还上这笔赌债。”
苏童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抚摸着手上的酒杯。
秦穆青知道这厮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当下一言不发的走进房间里。过了一会拿出了一叠钞票,道:“这里是十五万,
剩下的抓到人一定付清。”
苏童接过来数了数,笑着收进了衣兜,道:“秦市长是豪爽之人,我自然信得过,不过有件事我得说在前头,这是小陈先生的赌债,我是不敢赖的。”
秦穆青脸上一黑,跟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