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下腰间葫芦,长指甲划开手腕,将浓黑的血液滴进葫芦口中。接了有小半葫芦,他在伤口上一抹,瞬间止了血。
郁飞琼硬着头皮接了葫芦,这血的气味比普通人血液更腥,闻起来很是刺鼻。他此时无计可施,捏着鼻子将黑血灌入口中。
腥咸中带着微小的刺痛,滚烫的血液穿过喉咙,直入脏腑,呛得他不住咳嗽起来。
“你救了我,作为报酬,我让你成为第二个我。”黑衣人大笑,看着毒血在他体内发作,一时间痛得他满地打滚。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如此害我?”好不容易适应了五脏内万蚁噬咬般的剧痛,郁飞琼气喘吁吁地望着那人,虚弱地问了出来。
他肩上的溃烂不再扩大,却并没有治愈。而看不见的五脏六腑,不知又被新的毒血腐蚀成了什么样子。
那人只是哈哈大笑,对他道:“相信我,我会将所有功法传授与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新的魔神!”
峡谷之中,深渊尽头,荒凉腐败的幽冥殿内,鬼哭声戛然而止。
浑身缠着金锁链的少年沿着破碎的寒玉柱缓缓滑下,半睁着血红的眼,疲惫地看着亡灵散尽后空旷的大殿。
忽然,他周身光晕闪动,金色的锁链化成几百道法阵封印,将其层层围困。
“浮舟,你要是能感觉到,就别掉以轻心。他……没那么容易死。”
他筋疲力竭道,眼中光泽散尽,再度失去了意识。
寅时,赤云殿内离泓解除了丁若羽身上的禁制,看她的模样,虽仍无进展,却较前一日轻松一点。
“总是来来回回跑,还不如让我像无眠阿姐一样,直接进巫教留在你这里。”服了提神的丹药,丁若羽终于将这个牢骚发了出来。
离泓捧着一只冒烟的小鼎,笑道:“我从前也是招摇的性子,最后被大多数人厌恶,走了很多弯路。所以希望你能学会谨小慎微,有些东西过早暴露在阳光下,反而会引起他人的陷害。”
丁若羽想了想,愈发觉得他像个管东管西的老父亲,却又无从反驳。
他看上去经历过无数风浪,却鲜少提及。丁若羽不敢多问,看了看窗外天色,比昨日早了半个时辰。
“接下来三晚不用过来,我不在炎国。”离泓放下小鼎,抽了张纸写信。
丁若羽站在一旁,毫不避讳,见他寄信的对象是玄武宗的无生剑。
再看接下来的内容,她才知道,此人还有个身份,薛瞳同父异母的二哥,雪国二皇子薛睦。
难怪只在江湖中留下个诨号,是怕皇子身份暴露,引来种种不必要的麻烦。
“他娘是我们炎国的,可惜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离泓知她在看信,顺带着解说起来。
其实他放慢了速度写,字也还是稍微能看的。
“兄长。”丁若羽忽然叫道。离泓放下笔看她,她伸出食指,点在其中一字上道,“有错别字……”
离泓笑容僵在脸上,狠狠剜了她一眼,顺手蘸了墨涂掉那个字。
无生剑薛睦心在江湖,只愿探索武学巅峰,再觅一心爱之人携手天涯,本无意皇位之争。离泓此行,便是同岁寒一起,协助薛瞳在其病危的父皇离世之前,压制住呼声最高的大皇子,夺取储君之位。
而得知皇帝重病,薛睦也打算回去看望。早年分隔两地,皇帝心里最挂念的就是他,是故他的一些话语,往往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先是炎国,又到雪国。西北方向的两处异域强国先后政权交替,也使得中原诸国蠢蠢欲动,打算趁虚而入。
薛瞳此刻已被岁寒带回了雪国,离泓信上希望与薛睦同行,同时帮薛瞳争取到他的支持。
丁若羽接了信,坐上小轿,先去了驿馆递信,再回到死士营中,时间刚刚好。
漆黑大门内亮着灯光,有人比她来得还要早。
她跨入高高的门槛内,见郁飞琼正在里面盯着她,像是专程等她进来,漆黑的死士服上似乎沾了血,泛出淡淡的腥味。
丁若羽从从容容地走过去,浅浅一笑道:“有事找我?”
她身上那股天生的傲慢,似乎要掩饰不住了,冲破往常温柔的表象,裂出一丝端倪来。
尤其是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从容模样,让郁飞琼眼前一晃,似乎看到了另一个离泓。
他眉头紧锁,沉沉走了两步,伸手握住她双肩。
丁若羽原想使个身法避开,见他神色不对,便停在了原地,没有去刺激他。
“说吧。”她放缓了语调,凝视着他深黑的眼睛。
郁飞琼眼中忽然燃起了星火,捧住她小巧的脸庞,低下头缓缓靠近。
(有没有kiss呢,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