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秋瞧了眼窗外的天色,揉了揉眼睛笑道:“都这么晚了,红姐你睡了没?”
“睡过了,也是刚醒。”红姐说道,“这粥是老许他们熬的,你趁热喝了吧。”
未秋笑着接过了碗,看着和颜悦色的红姐,突然就觉得心里一直压着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至少她不必再担心随时被人“处置”了。
“还有个事。”红姐看未秋喝着粥,有些尴尬的开口了,指着门外说道,“那群粗汉子听说你是大夫,都求我和老许,想让你给他们瞧瞧病。我看他们没病,一个个壮的很……”
未秋大约明白了红姐的意思,那些汉子帮红姐许凯运过药,红姐虽然不想让那群粗汉来打扰她,但抹不开面子。
“好,我给他们看看。”未秋笑道。
红姐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我和老许在你旁边站着,你放心,那群王八蛋不敢做什么的,上头管这么严,他们胆小的很,我先前说的,都是吓唬你的。”
等到晚饭后,红姐在房里点了灯,要看病的汉子们排成了一列,一个接一个的等着未秋诊治。
排头一个的汉子长的人高马大,二十多岁年纪,手脚和脸洗的干干净净,坐在未秋跟前。
“你哪里不舒服?”未秋笑着问道。
看着未秋的笑脸,汉子有些黝黑的脸在昏黄的烛光下涨的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后面的人等的不耐烦,吵着嚷着让他赶紧让位,别耽误女大夫的时间。
“女大夫,我还没成亲!”半晌,那汉子石破天惊一般叫出了一句。
未秋抽了抽嘴角,提笔在病历上写下了“未婚”两个字,问道:“还有呢?”
“我,我是小队长!”那汉子憋红了脸叫道,“你,你是红姐的妹子吧?我,我二十五了,我家里没爹没娘,就剩我一个,你,你看我怎么样?”
没等他把话说完,许凯就把他轰走了,“走,走!成心来给老子捣乱的是吧!老子的小姨子你也敢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还没敢肖想呢,这群混账居然敢?!
下一个汉子赶紧一屁股坐到了未秋跟前的椅子上,生怕被人抢了位置。
“那个,女大夫……我这受伤了,您给看看。”这个汉子挺好说话,人也懂礼貌。
未秋笑着看了过去,不过是右手虎口上裂了个口子,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烂的,“这个不要紧,回去用清水好好洗洗就行了。”
汉子身后的人们不满了,纷纷叫道:“这算受什么伤?!老子腿让石头砸烂了都没觉得疼过!”
“呸,老子这怎么不是伤了!”汉子回头瞪眼骂了一句,等再面对未秋时又是一副谄媚讨好的笑脸,放低了声音,生怕许凯听到似的,“漂亮大夫,我二十六了,也没成亲,不瞒您说,这些人里头数我长的最好……”
没等许凯有所动作,红姐先发飙了,一脚把汉子从椅子上踹了下去,暴怒道:“滚!”
未秋扶额叹息,看了眼一排神色各异但同样明显都不为看病而来的汉子们,这病没法看啊!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些人,红姐歉意的说道:“这些汉子没啥坏心眼,都以为你跟我们一样,来了走不了,就打起了花花肠子,大妹子你别放心上,他们也是可怜人。”
“我知道。”未秋笑道,听说这些人是签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死契,干的是苦力,没几个能熬到契约期满,但凡家里有点活路的,都不会来卖身做挖矿的苦力。
晚上,红姐先去看了两个已经睡下的孩子,回到自己床上时,就看到许凯盘腿坐在床上,眉头紧皱,像是有心事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红姐问道,“孩子都好的差不多了,你还发愁个啥?”
许凯沉沉的吐了一口气,犹豫了半晌,才对红姐说道:“昨天半夜我要出去,碰到了上头的人,拦着不让出去,我说了孩子病了买药,他们不信,没办法,我就把陈妹子开的方子让他们看了……”
红姐惊的手都抖了,“你跟他们说陈妹子在这了?”
“我这不是没办法么!”许凯叹了口气,“咱们这只许进不许出,当初大舅哥把人送进来容易,想要送出去,怕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