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本来是不耐烦回答未秋的,后来转念一想,冷笑道:“我看你也得去看看,不然学不了乖!上午有人犯了事,下午上头的派人来行刑,你到时候跟着我去看看。”
原来不是姜泽来救她了……
未秋一颗被希望涨的满满的心仿佛是被针刺破的气球,啪的一声,碎成了几块,剩下的都是绝望。
“是,我知道了。”未秋强作出了一个笑脸,重新坐到了灶膛前,然而四月底烧的火热的灶膛怎么也温暖不了她冰凉的手脚。
在这个荒僻的矿山呆了这么几天,未秋也从红姐和许凯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他们夫妻两个只是一个底层小监工,许凯负责管理挖矿的几十个苦力,红姐是给苦力们做饭的。
在他们夫妻之上还有不少隐形人物的存在,被他们称之为“上头的人”,这些人像土匪一样驻守在矿山周围。要是有人不老实,偷了东西或者是想跑,都会被这些人抓住,当众行刑,杀一儆百。
不知道今天有人犯了什么错,会严重到让人来行刑的地步。
等到了下午,许凯早早的就领着挖矿的苦力们回来了,在房屋前的空地上排着站成了几排。金锁银锁也被红姐带进屋里,严令不许出来。
红姐领未秋出来前,丢了块破了几个洞的床单给了未秋,让未秋把自己的脸裹严实了,才让未秋蹲在了柴房门口的大水缸后面,并声明,要是未秋自己出来叫人看到了,到时候是死是活就不归她管了。
“都给老子精神点!”许凯手下的一个小队长沉着脸喝道,“今天是大日子,上头有人来行刑,你们都给老子放老实点,有想跑的,有手脚不干净的,趁早收了这想法,否则你们就跟今天这人一个下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缩着手脚和脑袋站在了那里,上百个人鸦雀无声,连目光都不敢乱瞟了。
又过了一会儿,未秋听到有马车的声音,五六个虬髯袒胸的大汉提着明晃晃的钢刀从车上下来了,其中两个手里还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
许凯连忙笑着迎了过去,“各位大哥,辛苦了辛苦了,都是小弟没管好,累得各位大哥跑一趟,我婆娘备好了接风酒席,一会儿大哥们忙完了,还请赏脸喝杯酒解解乏。”
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并没有把许凯的谄媚当回事,手上的钢刀在太阳下泛着刺眼的白光。
“你们都是跟我们东家签了死契的,进了我们这个地盘,一辈子就只能干死到这里,想跑?就跟这不长眼的狗东西一个下场!”其中一个汉子拿着钢刀指着苦力们,恶狠狠的说着。
几个人把浑身是血,已经失去意识的汉子拖到了人群正前方,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虬髯汉子举起钢刀就往那个汉子的腿上狠狠的砍了下去。
在人群的惊骇声中,躲在水缸后面的未秋用力捂住了耳朵,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袖子,怕她吓的尖叫出声,颤抖的缩成一团。
四月午后的阳光明亮而温暖,她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仿佛置身于暗无天日的冰窖之中。在这个残忍而冷酷的荒山中,她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恐惧成这样,却连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没有。
被砍断双腿的人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就没了声息,鲜血迸的到处都是。
未秋睁开眼,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地面上都溅到了一滴血,在明亮的阳光下,鲜红的刺目。
她不是没见过血,很多人在手术台上出的血比这都多,但这么原始而野蛮的杀人方式,她还是头一次见。
“你们这些没用的狗东西,都给老子睁开眼好好看着!”行刑的大汉哈哈大笑起来,“敢跑老子就砍你们的腿,敢偷东西老子就砍你们的胳膊,公平的很!砍完了就拉到山沟子里喂野狗!”
许凯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看着几个汉子把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拖远了,才敢上前陪笑道:“大哥,辛苦了,走,去喝杯酒解解乏!”
然而这会儿上,一直站在许凯旁边的红姐突然厉声叫道:“儿子,俩儿子怎么出来了!”
说着,红姐就跑到了房屋跟前,未秋闻声看过去,金锁银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两个孩子呆呆傻傻的站在门口,目光直直的盯着地上的一大滩血和两个残肢,任凭红姐怎么摇晃都没有反应,金锁的裤裆还湿了一大片。
显然,两个孩子没有听红姐的话,贪玩偷跑了出来,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已经被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