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白酒和米醋混合在一起显现血迹的方法,只能用一次,血迹显现之后,便会被米醋和白酒里的成分所破坏,若是再用同一个法子,是定然不会再有效果的。
我还记得,昨日大皇子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你既然敢在皇宫之中杀人,便自然是会有毁尸灭迹的万全之策。
当初我以为,你会将尸体偷偷运出皇宫之外,毕竟,你能将活人偷偷的带进皇宫,那么,将死人偷运出宫,便更应该不在话下。
后来我同那些无辜受害的侍卫的尸体一起,被你们丢在洒满了火油的宫苑里,我便再度以为,你所谓的毁尸灭迹的方法,就是放火焚烧——一如十几年前,你对待尚且年幼的苏墨轩那般。
但直到我提出,要用白酒和米醋混合着,将血迹显现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所谓的‘彻底地’毁尸灭迹,并不仅仅是消除受害者尸体证据这么一点,还包括,杀死受害者时,所留下的血液痕迹。
因为,你没有畏惧,也没有出声阻拦,尽管,依着韩林之的本事,大皇子你定然是知晓,米醋和白酒混合在一起,酒精有什么功效。
你越是表现得从容镇定,便越是在我的眼中露馅,所谓的‘人之常情’你没有分毫的表露,自然,是有什么猫腻藏在心里,所以故作镇定而已。”
说话的语气顿了顿,顾白羽看着面色苍白而阴冷的韩林之,一字一顿,出声说道:“所谓‘欲盖弥彰’,便是如此。”
不疾不徐的将前因后果对着皇上解释清楚,顾白羽微微向后撤了撤身子,站在了苏墨轩的身侧,便没有再多言语出声。
“父皇,儿臣冤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那晴朗无云的天空,李景吾就势单膝跪地,拜倒在皇上的身前。
虽然是在为性命堪舆的自己喊冤,然而那喊冤的语气中,却并不似惯常所见那喊冤求饶之人的慌乱和愤慨,而是只有沉静,只有从容,甚至,透着些许的敷衍。
“虽然儿臣同顾仵作的接触并不算多,但众所周知,儿臣的皇子妃顾白汐,与顾仵作同父异母,两人向来不和,”跪地而拜,李景吾再度将顾白汐扯了进来,微微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言的顾白羽,他继续出声,道:
“如果顾仵作你因此迁怒于本皇子,而借着你未婚夫婿苏墨轩给本皇子使点什么绊子,实属情有可原,但你想要用假证据来诬陷于本皇子,谋害本皇子的性命,便实在是太过分了。
更何况,眼下早已与你们闹翻的三皇弟又牵扯了进来,更是让本皇子不得不怀疑,你今日连番使诈、苦苦相逼,是不是,早就是同李景云串通好的,想要置本皇子于死地,他好登位称帝?”
语气阴冷,若不是知道他在皇宫之外已有军队集结,所以心中并不担忧,冷眸看着李景吾那振振有词的模样,顾白羽倒真觉得,李景吾也是个颇能沉得住气的主。
“大皇兄,你不要信口开河,有不臣之心的人……”
“秦仵作说没有问题就是真的没有问题了吗?”好不耐烦的打断李景毓的话,李景吾继续冷冷的出声,“苏墨轩身为刑部侍郎,自然与刑部之人相熟,虽然父皇您是临时将秦仵作请来作证,但也难保,秦仵作会顾念苏氏一族和崔氏一族的面子而作伪证也不一定。”
“大皇子,您休要诬蔑老臣!”
李景吾的话音方落,秦仵作那略带苍老的声音便即刻响起,话语之中怒意骤然升起,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景吾,他的目光中,尽是失望的神色。
然而站在一旁的苏墨轩和顾白羽,却始终容色淡漠从容,抬眸看着面色黑沉的皇上,负手而立,没有丝毫想要反驳的意思。
“大皇子你可将话全都说完了?”
沉着的嗓音平静无澜的响起,出人意料的耐着性子听完李景吾那一番振振有词,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倒在身前的李景吾出声问道。
然而周遭的空气,却是在那一瞬间紧张起来。
皇上出声询问的话语虽然平淡,然而就连站在最远处的宫人,都能感觉得到,那看似平静的话语之中,散发出来的深重的寒意袭人。
撑在地上的双腿微微一僵,跪倒在地的李景吾,动了动双唇,却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谋反之心昭昭,诡辩之语振振,李景吾,朕是生你养你的父亲,你还当真以为,朕什么都看不出来?”
沉着的嗓音骤然怒意满满,皇上拍案而起,冷冷地看着跪倒在地的李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