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盛雨泠愤而杀人的原因实在是令人同情,所以刑部审判官给了她选择行刑方式的权利。
至于五年前的命案……”
说话的语气顿了顿,原本因为在苏墨轩面前占了先机而有所激动和兴奋的崔谨风,出声讲述着刑部的审判结果,语气却渐渐的低沉严肃起来,甚至于,连那清逸脸庞上的惯常慵懒的笑容,也都尽数收敛了起来。
“至于五年前的命案,由于人证物证皆在,当年郑辛铎等人为了一己私利而谋害商人盛立彬的犯罪事实确凿,刑部接到皇上转交下来的案件卷宗之后,便当即从临城将郑辛铎抓了来。
他同郑一毅一起摘掉乌纱、革职查办不说,还因为进一步查出了他们官商勾结、贪污受贿的事情,而求得皇命即时抄家查封。
郑辛铎因为亲自参与了五年前的命案,并且贪污受贿财产数量巨大,所以被判明日午后处斩,而郑一毅则还要等具体的抄家财物清点出来之后,才能具体定罪。
不过我看他们现在这个状况,郑一毅的处罚就算再轻,应该也是会被流放到哪个蛮荒的边疆去。
他们郑家这次,应该算是彻彻底底的搭了进去。”
停顿片刻,崔谨风方才缓缓的出声说道。盛雨泠的事情他虽并不曾知晓全部的来龙去脉,然而七七八八的听了个差不离,也足以令他的心中,对她的无辜至此,而感到颇为的心酸无奈。
“还有三日便是她的行刑之日,我想去送一送她。”
听完崔谨风的话,沉默了许久,顾白羽方才抬眸看着苏墨轩,缓缓的出声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点了点头,苏墨轩轻柔着嗓音出声说道,抬手握住了顾白羽那停在杯沿上的白皙手掌,他看着她,目光中尽是安慰的颜色。
五年前盛立彬无辜受害的命案虽然悲惨,然而盛雨泠私设刑堂,私惩凶嫌,终究是触犯了大兴律令,禁令条条,白纸黑字的不容反抗,她便是有再多的苦衷,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
三日时光倏忽而过。
转眼之间,便到了盛雨泠将要被执行极刑的日子。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那被别人硬生生灌下砒霜剧毒的父亲,面对着刑部审判官给她的额外的选择权利,盛雨泠竟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亲手饮下掺了砒霜的毒酒一杯。
掺了砒霜的毒酒杯就摆在眼前,身处牢狱之中的盛雨泠,苍白消瘦的面容之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抬眸看着泪水涟涟的站在面前的柳如烟,盛雨泠干裂的双唇微动,似是有许多话想说,然而那满腹的话涌到唇边,却最终只化作了一句:“对不起……谢谢你。”
“说什么呢?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倘若我当初能够再快一点找到替盛老板伸冤报仇的方法,你也不会因为报仇无门,才被逼无奈的,最终走上现在这条不归路。
是我太笨太懦弱,对不起你们所有的人。”
泪水止不住地从红肿的眼眶中滚滚而落,紧紧地握着盛雨泠的双手,柳如烟声音沙哑,憔悴消瘦的面容之上,尽是无可消除的悔恨之意。
“如烟姊姊,你不必自责,当初为了保存我父亲被人谋害的证据,你和如玉姊姊险些双双丧命,我还不明所以的让你遭受那么大的伤害,是我对不起你们。如今这样也好,我也能亲自到未曾谋面的如玉姊姊面前说一声谢谢。”
面色沉静且从容,盛雨泠抬手用衣袖擦去柳如烟脸颊之上滚滚而落的泪水,清淡的嗓音之中,带着几分解脱的味道。
从五年前那场突然飞来的横祸开始,她便始终活在深深的仇恨之中,那无可抑制的愤怒与无处报复的仇恨,仿佛千斤巨石一般,将她沉沉的压在下面,无可喘息。
时至今日,面对着眼前这一杯毒酒,盛雨泠才最终感觉到内心中浮起的丝丝缕缕的平静。
“但是你始终是无辜的啊,若不是当年他们那些人……”声音哽咽,不似盛雨泠那般平静,柳如烟哭泣着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甚至于连话都说不完整。
“但我终究,还是杀了人,”口中的话是对着柳如烟说的,然而盛雨泠却抬起头来,将目光落在了轻轻走入牢狱中的苏墨轩和顾白羽两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