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拖得时间太久而被他觉察,他彻底的从长安城逃窜消失,因着同你的误会而心中所怀有的恨意,会愈发的强烈,到时候恐怕无辜受害的,不仅仅只有眼前这几个我们知道的人了。”
凝眸看着姚玉姗那颤抖而迟疑的面色,顾白羽停顿片刻,缓缓地再度出声劝道。
沉默。
长久的沉默
锦衣如华偌大的铺子中,仿佛没有任何人存在一般的,寂静无声,只有那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的泪水,轻轻滴落在地面上,带着,微微的啜泣之声。
“顾仵作,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又能告诉你什么?”
终于从犹豫和挣扎中抬起头来,姚玉姗先前那清新冷漠的容颜,瞬间憔悴衰老,她看着顾白羽,泪眼朦胧之中,声音沙哑干涩。
“我想问你,知不知道杨铁西现在在哪里。”
长久等待的耐心有了结果,顾白羽看着姚玉姗,直截了当的出声问道。
“我们的人已经去过杨铁西在城南西北处的居所,但屋子里已经落了一层灰尘,根据左邻右舍的说法,他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回到过家中。
所以,你知不知道,如果不在家中的话,杨铁西还会能去什么地方?”
顿了顿,顾白羽将邢焕之昨日调查来的消息补充着说道。
“这我也不知道,我虽从小与他相识,但是除了去私塾读书,偶尔留宿之外,他并不曾在什么别的地方留宿过。
铁西的家中在长安城内也并没有什么亲戚,所以,除了他自己的家中,我真的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住。”
在脑海中搜寻片刻,柳叶细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姚玉姗摇了摇头,没有办法给顾白羽一个满意而明确的答案。
“那你嫁入孟家之后,还有没有同他联系过,或者是在哪里见过?”
对姚玉姗的回答并不感到十分的意外,顾白羽今日来问,便是想更多的了解杨铁西,对凶手的过去了解得越多,便能更好的推测和知晓他的现在。
“从顾仵作你今日特地找借口将孟馨佳支开就能知道,孟丰礼虽然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相信我,但他自己也清楚,我是被他用手段强娶进门的,所以,他总是会提防、看管着我。
不管我什么时候出门,孟馨佳都会寸步不离的跟在一边,又怎么可能,还会有机会同铁西见面?
更何况你刚刚也说了,他恨我恨得想要亲手取我性命,倘若真的见了面,我只怕是很快便会魂归黄泉,更不可能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同你说话。”
摇了摇头,姚玉姗苍白的脸颊上,满是苦涩的笑容。
昔日如胶似漆的甜蜜爱人,如今成为生死不共戴天的仇人,连大街上擦肩而过的陌路都不如,此刻的姚玉姗,已经是连哭都没有力气。
“那他曾经在哪里念私塾,你还记不记得?或者念私塾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很好的朋友?”
想起前世的自己,就是在念大学的时候,与王淑瑶成为挚交好友的,顾白羽看着叹息苦笑的姚玉姗,接着出声问道。
“铁西在城中的吴先生的私塾馆念了几年,但那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物是人非,我也不能保证,那私塾究竟还在不在。至于有什么十分要好的朋友,我却是并不知晓。
铁西的心性儿向来很高,他一直觉得,私塾里很多人都是为了应付家中的父母才来念书,所以并不是很喜欢与他们为伍,从私塾回来之后,也不太愿意同我说起那里的人和事。”
目带回忆,姚玉姗对着顾白羽一五一十地出声答道。
曾几何时,他信誓旦旦地对着她保证,总有一日,他会金榜题名,官爵加身,将她所有的铜簪步摇,都换成货真价实的金银珠宝。
他曾许她一片安宁幸福之地,她却弃他投向心中厌弃的深渊不复。
“这种式样的珠玉步摇对你来说,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沉思片刻,顾白羽将目光投向了姚玉姗握在手中的步摇之上,声色平静的出声问道。
顾白羽注意到,自从自己将这步摇递到姚玉姗的手中,她便半刻也没有松手的,紧紧攥着它,略带颤抖的手指不停地抚摸着那步摇上的珠子,甚至,还不止一次下意识地,将这步摇贴到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珍爱至极。
“这个样式的步摇,是铁西亲手为我设计的,也是他送我的第一个郑重其事地礼物。”
容色之间闪过一丝苦涩的甜蜜,姚玉姗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