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陈博士说,“我们的十几个试验对象里面,你目前是恢复得最好的。我们还不清楚这里面的原因。所以我们需要你详细描述你现在的身体感觉,我们也需要获得你的各种体征数据和经常进行抽血化验。”
“请便。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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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几天之后,托尼的情况好转了很多,他确实是那一批病人里面恢复最快的。因此他已经好到开始有些无聊了。
“其他人今天怎么样了?”他问陈博士。
陈博士很喜欢跟他聊天,也许是因为托尼能够飞快地从各种信息中发现提取出最重要的那些。托尼自己也搞过摇篮计划,那是主要用来医治外伤的医疗项目,因此他对医学领域并非完全陌生,他还在自己的战甲里搭载了简易的医疗诊断系统。
其他病人恢复的速度要慢得多,十几个人里大部分都在好转,但还有一两个病情没有变化的,甚至有一个今天还有恶化。陈博士说他们的药物制作流程还有一些技术问题没得到解决,由血液成分提取制作抗病毒药物还存在剂量有限、排异率高等问题。
“我能……看一下你们的资料吗?”托尼小心地提出。
果然陈博士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资料做什么?”
“别误会,我不是想窃取你们的成果。”托尼说,“我是想看看我有没有什么能做的。你知道,在工程方面我可能有点经验。”
陈博士只犹豫了很短的时间。
“你愿意帮忙,我很高兴。”他说,“其实成果不成果的,没那么重要。这是能够拯救成千上万人的药物,我也希望它能早日完善。斯塔克先生,我知道你的天分。只是你确定你的身体已经足够好了吗?”
“我确定,我已经没问题了。”托尼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做些什么,他是个闲不住的人。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陈博士邀请他加入了实验室。他也认识了陈博士手下主要的两名研究员医生,小范和小王,以及那个自愈活体,一个非洲小女孩帕莎(Pasha),因为战争和疫病成了孤儿,陈博士就把她收做了干女儿。
又一个非洲孩子。虽然性别和性格都不同,但帕莎总让托尼想起土豆,因此他对帕莎不自觉地特别温和,导致陈博士自己都说他会把帕莎惯坏的。
这间医院建筑物主体是长方形,没有专门的病房,护士站在一层中间,四周全都是病床,主要以窗帘隔开。二层有手术室和各种化验室,后面有一个单独隔开的区域就是实验室。这是专门为了陈博士可以研究而建造的实验室。不过限于条件,这个实验室等级不高,只能满足血液分析萃取的流程,陈博士大部分的研究都是在国内的P4实验室完成的,只是为了临床试验才来到这里。
而托尼主要帮他完善了这一过程,取得了相对稳定和排异率更小的药物。
“真的很感谢您。”他们在实验室里的时候,陈博士说,“因为有了您的帮助,我们的首次临床试验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药物也得到了很好的改良。”
“是我该说谢谢。”托尼说,“没有你们,我已经死了。我甚至都完全没有时间反应,拉曼拉病毒发作太快了,简直像生化危机[注1]。”
“如果有一种病毒能把人变成不吃不喝不睡还能那么有战斗力的僵尸,那我们该考虑如何利用它。”陈博士手下的年轻医生小王对托尼的笑话作出了反应。
“我们可不是保护伞公司,你想让拉曼拉毁灭世界吗?”另一个年轻医生小范说。
“以瘟疫公司[注2]的观点看,拉曼拉病毒虽然传染率高,但它致死率太高,发作也太快,这就限制了它的传播,无法走出非洲。所以它不会毁灭世界的。”小王说。
“拉曼拉有不同的种,在不同的人身上反应也不同。”陈博士也加入了话题,“比如斯塔克先生身上的病毒发作最快,也最凶险,几小时内就使他丧失了意识,进入危险状态,但他的恢复也最快;这里的很多本地人感染之后会经过2天左右的潜伏期,一开始发作也并不那么凶险,但恢复也慢。不过这些都是扎伊尔种,也叫快发型,从感染到发病,潜伏期最长不超过5天,从发病到最终死亡,最多不超过两星期。但还有一种,叫做雷斯顿种,也叫慢发型,这种从感染到发病的潜伏期可以长达4周甚至更长,好在它也是非致命种,即使发作,症状也很轻。但我觉得它才是最危险的,假如哪天病毒在传播过程中变异了,具有了慢发型的潜伏期和快发型的致命性,那人类可能就被一波带走了。”
“陈博士,你别说了,我怎么觉得脊背有点凉凉的。”小范有点受不了了。托尼其实也有同感,在他不熟悉的领域居然有这么凶险的威胁存在,而且这不是任何战甲能够抵御的威胁,他不知道这些医生平时怎么睡得着觉。
然而陈博士居然还笑了起来:“病毒并不想毁灭人类,是人类侵入了他们的地盘。其实人类几千年来一直在经历着免疫系统和病毒的战争,在战争过程中,我们和病毒都改变了,有很多病毒甚至被人类驯化,与人类共生。我们的DNA里已经整合了不知多少病毒的DNA,这个过程还在继续。也许有一天,我们和拉曼拉病毒也能共存,我们帮它们传播,而它们只让我们产生轻微可控的症状。”
“陈博士,您说的好像病毒有意识似的。”小王说。
“我相信,任何自组织形式复杂到一定程度,都可能产生意识。但病毒单体没那么复杂,它们只是几个有机大分子的结合体,遵循生物的,甚至只是化学的规律而已。”这个医学博士侃侃而谈。他平时不善言辞,也只有谈到他的病毒们的时候,才能滔滔不绝。
托尼理解他这种状态,毕竟,他自己某种程度上也算个科技宅,最享受的高峰时刻都只能和AI共享,因为旁人基本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相对于一个纯科学家,托尼所关注的事物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一个未来学家不可能不考虑人文社会的因素。但他现在,暂时可以先享受单纯创造的快感。
他们的谈话本来还可以继续,但一场意外的到来打断了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