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继赶回京城当天,还来不及回府梳洗更衣捯饬一翻,一过城门就被告知即刻入宫面圣。只看传话的人这么急切,心里已经能猜到了,必定不是小事。
跨过门槛踏入御书房,迎面就看见秦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就归于严肃。
「回来了?胡戎起兵犯我燕州,燕州已失三城,你都知道了?」
薛继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今日听到的风声,却发现串不起来。只知其表象,尚不知其细情。
「一知半解,请陛下明示。」
「自己看吧。」话音未落,秦胥已经将桌上的奏章推到了桌前。
薛继扫过一眼,这是燕州巡抚递上来的奏报。于是伸手拾起,翻开来逐字逐句阅过。
「这个远山公主……」薛继话才出口就顿住了,远山公主此举称得上是女中豪杰,单论此人,她比那不成气候的长子更适合为王。
可她不该与朝廷为敌。
薛继犹豫了不过片刻,随即越过这些琐碎之事,抛开其他思绪,直入主题。「陛下选定将领了吗?」
秦胥摇了摇头。「先不急这个,你再看看这一摞。」
薛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被挑拣出来的奏章叠的齐齐整整,不知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揣着满腹疑惑捡起一封翻看。
「陈年旧事,这也值得翻出来说?」
薛继话才说出口,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御书房里,面上神情一滞,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秦胥的脸色。
并无反应。
秦胥怎会察觉不到他这点心思?这样最好,他见不得那些个整日里带着假面作戏的。
「确实是陈年旧事了,你树敌不少啊。」
薛继听这似笑非笑的语气,暗道我为什么树敌众多你还不知道?想想也罢,不能真这么说。
「这些事本也不该他们管,这是管的太宽了。」
秦胥没再纠缠这些琐事,他适时的引回了正题:「那依你之见,谁堪为将帅?」
这是个问题。
「章大人……」薛继才刚刚开口便将后面的话吞回了腹中。章怀恩自从任兵部尚书之后就再没练过兵,时隔多年,再让他上前线,只怕他有心无力。
「臣不识武将,还是陛下拟定吧。」
秦胥沉声道:「如今朝中的将领大多是父皇的重臣。只是,朕觉得……军国大事,还得是自己的人用着舒心。」
道理薛继是明白的,可他脑海里将认识的武将都过了一遍,还是想不通秦胥到底看上谁了。
「陛下的意思是?」
「朕记得你那儿有个孩子,叫吴怀安是吧?」秦胥若有所思道:「他今年有二十了?」
「回陛下,是。」薛继心里一紧,莫不是盯上吴怀安了?这孩子确实算得上优秀,可二十岁也太年轻了,就军中那些个兵痞子,能服一个年轻人来管吗?
秦胥道:「倒不是让他主帅,打个副手历练历练也成。」
长宁二年二月,正是春日里万福复苏的时节,朝臣争吵不休将近半个月,为的无非是一个选将之事。
谁能没私心?老将多数已经年迈,可挡不住家中多少有那么一位好儿孙。武将不比文官,文官之后成不成都得自个儿考取功名,武将则不同,人家一听你是名将之后,也不管上没上过战场,就是觉得能成。
朝臣争执不休时,唯独有一事令秦胥稍有怀疑。
安王的人……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全然不掺和此事。
这不应当啊。
不止秦胥,薛继也察觉了不对。以他对陈渝仅剩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放弃扶持安
王,这种能触及兵权的好差事,他怎么可能不争不抢?就眼看着好事落入他人囊中?
可是半个月了,他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