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快只剩下两个人,杨姐脸色有点白,幽幽的吐露一句:“钱不在我这儿,我也是被人利用了。紫you阁 ”
余薇心里有那么一点预料,但是还是被打的猝不及防,手指紧紧地掐着手机,颤着声音问了一句:“你被谁利用了?苏婉儿吗?”
在余薇眼里,苏婉儿应该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否则,她那么用力侵入suy干嘛?所有大批量资金转入的合同,都是和苏婉儿有关的,扯都扯不掉!
结果杨姐吞吞吐吐半天,也只是吐出来一句:“我也不知道是谁,只是他会暗中给我打钱,告诉我怎么做,那些钱后来都被人家转走了,我手上只有他打给我的十几万。”
余薇听得五雷轰顶:“你就随随便便把那么多钱打走,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杨姐垂头,一贯精明的脸上都露出了羞红的神色。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要承担多少责任?你会被关进牢里的,那么多钱,你这辈子都还不完!”
余薇气急,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恼其心性的感觉,气的小腹都跟着生疼,好容易抓到了这个人了,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线索了,又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走廊外面一阵喧闹,余薇走出去就看到很多医生护士匆匆的往楼上走,余薇没心情管那么多,坐在椅子上喘息,喘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了一些。
“余薇,那边好像有什么事?”
于罗兰正从走廊那边走过来,脸上带着一点光,又瞥了一眼病房里面,很识趣的没有继续问。
她虽然有那个好奇心,但是她刚刚盘问那个憨三就已经能够盘问出来一些了,憨三知道的不少,颠三倒四的来问一遍,就能摸索出来一些,她也不想去跟余薇死刨底儿,这样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只是于罗兰没想到,那个杨姐竟然会被人当枪使,基本上杨姐这样就没救了,到时候suy缓过现在这个劲儿来,开始追究责任,杨姐是跑不掉的。
这么多钱,经过杨姐的手,她还能傻乎乎的给别人?
于罗兰心里有点诡异,却没有继续问,看余薇脸色也有点不对,就压下身子来轻轻地拍余薇的肩膀:“你怎么了?用不用我给你叫医生过来?”
虽然于罗兰认为怀一个孩子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也因为沈睿的谨慎态度而跟着谨慎起来。看余薇脸色惨白,也跟着有点担心。
“没事。”余薇反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有点难以接受。”
虽然早就心有预感了,但是事情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很难过很压抑,觉得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还说没事?手都这么凉。”于罗兰眼眸转来转去,说了一句“我去给你叫医生”,就去走廊那边随便拉了一个护士:“我们这儿有个孕妇----”
“抱歉小姐,抱歉,我很着急您等等!一会儿会有人过来的!”护士脚步匆匆,被于罗兰抓住一只手也停不下脚步,一边甩开于罗兰一边道歉,但是头都不肯回的。
于罗兰气急了:“这什么人啊!”
结果正说着呢,外头又进来一群人,隔着不远儿杀气腾腾的进来,他们一进来,整个医院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隐约都透着一点凌然。
于罗兰瞥了两眼。乖乖的退到了一边儿去。
那群人一路往前走,也并没有多在意于罗兰,反倒是于罗兰看的清楚,这帮人不就是沈家的那群人吗?从老到少都来了。
沈家可是很庞大的,要是把那些什么支系旁支都加起来,少说也得几十个,现在只来了十多个,也算是可以。
可怎么没看到沈睿呢?
于罗兰心里有了些许猜测,转身就去找余薇,在余薇耳边耳语几句,余薇还有点不信,跟于罗兰两个人往走廊那边走,结果刚走了几步,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
跟在沈睿身边久了,余薇自动能忽略掉沈睿的气场,但是隔着很远就有感觉,眼眸立刻跟过去。果然就看到沈睿从医院门口进来。
沈睿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只是余薇能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她站在那里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结果就和沈睿的目光撞上了。
沈睿眸光一凉,很冷的瞥了一眼于罗兰,好像是在用眼神责备她一样,于罗兰都没来得及翻个白眼,身边的人儿就被沈睿抱过去了。
“你怎么到医院了?谁通知你的?”
沈睿揽着她的腰,眉头蹙的很紧,这些事他都没打算告诉余薇,可偏生余薇现在就在这里!
“没人通知我。”余薇抬手抓住他的袖口,将今天的事情快速的说了一遍:“杨姐还不知道人是谁,怎么办?”
看她一副很难过的样子,沈睿眼眸跟着闪了几下,继而揉了揉她的发丝:“没关系,我知道了。”
余薇还没反应过来呢,沈睿就已经裹着她的腰往上带了:“跟我一起上去吧。”
于罗兰站在原地,一副“我要去凑热闹”又非要表露出一点“我也挺伤心”的模样,指了指余薇:“我照顾余薇一起去。”
一路上了楼,听到四周弥漫的动静和来来往往一脸紧张的医护人员的声音,余薇才恍惚反应过来什么。
“爷爷的身体,又不好了吗?”余薇抓着沈睿的袖子,被他正面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胸膛才感觉安心很多,声线都不由自主的压低:“我记得,前段时间还挺好的。”
他们见面的时候,虽然觉得爷爷很辛苦很累了,但是还没有生命危险的啊,也就仅仅过去了一个几个夜晚而已。
“是。”沈睿垂眸,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知道是回答她的那句话,只是眼底里明明灭灭的光芒有些渗人。
一群人站在病房门口,谁都没有说话,沈睿敏感察觉到余薇的不对。把她带到一边的长椅上坐着。
人刚坐下,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嘲讽:“这么娇贵的身子还过来干什么?不如在家躺着好!”
余薇彼时脸色都跟着泛白了,听了这话更白,沈睿蹙眉,一个眉眼还没杀过去,就听见于罗兰一脸鄙夷:“比刚从宾馆爬出来的好!满身男人味儿洗都洗不干净。”
论嘴仗,于罗兰这辈子就没输过,沈安安气的脸都红了,四周的人更是面色不善。
本就是这个时候,每个人心里都是躁动不安的,沈睿也本就是人们注意的焦点,一举一动都足够拉扯人们的内心。
“够了,安安!”
二婶也压不住了,呵斥了一声安安,也没心思继续跟沈睿演什么戏了,揉了揉额头,就看向手术室里。
病房的灯像是薄凉的雾气一样燃烧着,这种光芒略显晃眼,让人看着有点头皮发麻,余薇多看了两眼骨头都跟着凉,抱着沈睿就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下意识的想着病房里面的事情,手心就跟着发凉。
医生在里面不断的做什么工作,爷爷的鼻子被氧气罩盖得严严实实,他的眼眸颤了一下,又落下去。
医生叹息,从病房里出来,摇了摇头。
一时间,走廊的气氛更严峻,一群人一下子挤进去,余薇和沈睿反而落到了最后,两个人连门都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老人。
辉煌一生的老人,走的时候也是脸上带着笑的,余薇隔着不远处安静的看着那个笑容,突然觉得很安心,转过去抱了一下沈睿。
大概,老人家走的时候也是安心的吧?
在病床上走的老人,应该都能算的上是寿归正寝吧?这样的人,大概日后是会上天堂的。
余薇心里乱糟糟的想着,四周都是一阵哭声,她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个老人的模样,消瘦干瘪,脸色灰败。
这人,再也睁不开眼了啊?
很多女眷围着床,一脸的悲痛欲绝,病房里里里外外都是那种让人鼻尖发酸的气息,余薇听着都觉得难受,医生又过来了两次,宣告了病人死亡。
像是一块重石一下子压了下来,一群人似乎都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场面一时停滞,余薇正茫然的听着沈睿的胸口的“砰砰”心跳声,就听见沈睿凉凉的说了一句:“尸体尽快送到殡仪馆火化,他不喜欢医院。”
几个清浅的字,落下来却硬生生的冲淡了整个病房的悲伤气氛,女眷的哭声都跟着为之一顿,再往后,就谁都哭不出来了,只是一双双眼眸流转之间带着几分情绪,最后都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余薇这才察觉这人有点不同,大概是三四十岁的年纪,身姿挺拔,手上拿着一个公文包,脸上带着不悲不喜的平淡表情,被这么多人的目光同时凝聚在脸上,也只是一脸平淡。谁的目光盯得太久,他就会转过去,对着对方善意而又公式化的笑一下。
二叔彼时正站在病床旁边,被这人的笑容笑的有点心里发慌,可是眼看着老爷子已经彻底不会再睁开眼了,他胆子也横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着声音说了一句:
“邓律师,您看,现在我们家人都在,沈睿工作也忙,回来一趟不容易,老爷子的遗嘱,您现在就宣布了吧?省的什么时候再说,小辈的工作的工作上学得上学,不一定能回来。”
余薇鼻子还有点酸,乍一听到这话。脑子都嗡了一下。
“什么叫小辈的忙啊?拉人家小辈当挡箭牌做什么?”于罗兰听得觉得嘲讽,小声嘀咕了一声,也没敢多说什么,毕竟是老人家刚去世的时候。
可这人儿说话也太不要脸了,明明是他自己憋不住想知道财产划分的!
邓律师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习惯性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手指都没翻动身边的公文包,声线很轻的说了一句:“沈老爷子的遗嘱,要等葬礼结束之后宣布,这是沈老爷子的意思。”
这句话一落下来,整个屋子的断断续续的哭声都跟着一僵,无数双眼睛看过来,期间都带着一点尴尬的意味。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连哭声都没,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被清晰的听到。
余薇多少猜测到了一点什么,也有些佩服这个律师,虽然看着好像是个冷面无情的样子,可是心却是热的。
沈老爷子未必会因为这么一点事儿而推迟遗嘱,但是这律师却知道,沈家这么庞大的家族,如果这个时候公布了沈老爷子的遗产,往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会被遗嘱给吸引走,根本不会有人管沈老爷子,也不会有人尽心尽力的安排了。
二叔的脸色僵硬了一下,也有一些尴尬,眉眼间带着一点淡淡的窘迫,二婶在旁边赶忙说了一句:“也好也好,等老爷子下葬再说吧。”
沈睿在这时却往病床旁边走,四周的人下意识的退开一些,余薇跟过去,更能近距离的看到爷爷的模样。
老人似乎都是一个模样的,余薇看着看着却觉得酸,紧了紧旁边沈睿的手指,低低的叫了一声:“沈睿?”
沈睿的眼眸从老人的身上转回来。脸上看不出过度哀伤的神色,可眉眼落过来脸色却苍白了一下。
余薇紧着他的手腕,替他问了一句:“老人家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话?”
旁边的护士摇头:“没有说。”
余薇又转过头去劝沈睿:“老爷子这样走,算喜丧的。”
她不太会劝人,也知道沈睿生性习惯忍耐更多,到最后也只是拿手指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静静地看着他。
反倒是对面站着的邓律师眼眸在余薇身上扫过了好几圈,每一圈都带着一点淡漠的光泽,好像是无意之间,但那种眼神让余薇有点奇怪,扭过头看过去,对方又避开了脸。
有些许女眷和护士一起张罗着收拾老爷子的身体,沈睿向后退了一步,带了一下余薇的腰低声的说了一句“我们先出去”。
隔着不远儿,他们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不远处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病房里有淡淡的喧哗落到安静的走廊里,夜色很静很温柔,可外面却都是许多人交谈的影子,偶尔有人从病房里走出来,看着沈睿的目光都带着些许莫名的光。
余薇扭过头看沈睿,沈睿神色依旧很平淡,眼眸里都是淡漠的光泽,很理智,眸光偶尔扫落到旁边会有一两秒的停顿,又扫回来。
他的侧脸被灯光打的好看的一塌糊涂,尤其是脸上棱角分明中带着的一点点脆弱的哀伤,看的余薇心都碎了。
她想说什么,刚动了一下,沈睿就紧了紧她的腰,余薇就不动了。
她站着,沈睿坐着,第一次。余薇这样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脆弱,低头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很轻的摩擦了一下,柔声开口:“沈睿,爷爷去了我也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不要什么都不讲,好不好?”
沈睿缓慢的抬起脸,有一丝缓慢,眼眸里还有一点清浅的光泽,在余薇身上定定的看了两秒,把她从身前掰到了怀里:“没事。”
余薇蹭了蹭他的脸:“婚礼推迟一段时间吧,等爷爷的葬礼过了再说,好么?”
沈睿的手正落到她的脸上,轻轻的摩擦,感受着她皮肤上光滑的触感和她柔嫩的肌肤,手指轻轻一顿,摇头:“没必要。”
“不是没必要。”余薇在他怀里。很安静的贴着他的脸,呼吸喷在他的颈子上:“我知道你不是在乎别人想法的人,但是我们心中难免也有波澜,我不想我们带着这样的情绪去结婚,在推迟一段时间也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
她说的话,沈睿都是提前想过的,只是他还是觉得不在意,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声线很淡:“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我怕委屈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手指牢牢的固在她的身上,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摩擦。
那里面,有他们生命的延续。两个人的结晶。
他想着,忍不住收拢手臂,把她抱的更紧。
余薇觉得心里酸酸涩涩一阵膨胀,整个人要被涨满了一样,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在乎了,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想了一会儿,说了一句:“那我代替宝宝,原谅你,好不好?”
沈睿没动,紧了紧她的臂膀,喉咙上下滑动了片刻,才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说了一声“好”。
他一向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只是此刻心里排山倒海的心思压都压不住,他太想给她一切最好的东西,但是。现在还不行,要等一等,再等一等。
只要再等一等就够了。
余薇察觉到他的异样,却没有多想,用手臂攀附这他的脖子,蹭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沈睿,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走很久,我们还会有孩子,有很多美好的未来,不要急于一时好吗?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在一起很久很久。”
沈睿听着她说的话,看着她饱经沧桑却依旧温润的眉眼,突然有一点想要落泪的冲动。
紧了紧她的腰肢,太多的情绪翻滚起来,到最后沈睿也只是点头:“嗯。”
两人之间气息分外柔和,一时间走廊里都跟着安逸起来,可完美的画面没持续多久,就有人跳出来发刺。
“老人家刚去世你们还有心思腻乎?过来看个老人都耽误你们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