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披肩的屁师傅,神情恍惚,傻子般点着头,傻子般笑着说:“我把他埋掉了……嘿嘿,我把他埋掉了……”
“对,一切都埋掉了!”屁老板笨拙地下了挖机的踏铁,一边为腿脚的疼痛龇牙咧嘴,一边释然地说着,“一切都埋掉了!明天,不,就今晚,我送你去成里修养一段时间吧,会驾驶挖机的小工,多着呢……”
“我要尿尿……”屁师傅傻乎乎说着,拉扯着裤带,高一脚,低一脚,走向林子茂密处,“我把他埋掉了……嘿嘿,我把他埋掉了……”
“唉,在山里也不敢随地大小便,太没男子汉风度了!”屁老板叹着气,突地周身摸索起来,“咦,我的身份证呢?啊呀,我的身份证就在那件皮衣口袋里!管它,去派出所挂失,重新弄一张好了,反正不值几个钱。”
屁师傅一边自话自说,一边慢慢钻进了树木浓密的林子,看准一根横生、不高不矮的粗枝,搬了两个扁平的石头重叠起来,抽出皮带挂到树枝上,拴牢一个圈,踩着石头把脖颈套了进去,然后蹬掉了脚下的石块,整个身子便悬空晃荡了起来……
屁老板等了好一阵,仍不见儿子屁师傅出来,突地觉得不对劲,便饿虎扑羊一般扑进了林子。
“儿子,你怎么这样傻?”屁老板找了好一阵,然后找到了悬空游荡着的屁师傅,急不可耐抱住屁师傅的两条腿,向上送了三次,脑袋脱出皮带套子后,把屁师傅放在了地上,“儿子,你怎么这样傻?想要吊脖子,也得找根绳子,皮带是吊不死人的。”
然而,屁师傅的身体已僵凝了,跟冰快没区别了。
皮带吊不死人,那是屁老板一厢情愿的看法——能使人窒息的东西,自然能夺走人的生命。
屁老板悲天抢地嚎了三声,然后静下来,给了屁师傅三个耳光,见屁师傅没有任何动静,便伏下身,口对着口,人工呼吸起来。
屁老板刚呼吸了三声,便杀猪般惨叫起来,使劲摔动起了脑袋。
好不容易,屁老板获得了自由,但已满嘴鲜血了。
屁老板“呃呃”怪叫,张口吐着血沫,尾随而来的毛长生和曹金竹,已看得真真切切——屁老板的半截舌头,已被咬掉了。
地面的屁师傅,直僵僵的,再无半分活人的迹象,血糊糊的嘴边,慢慢地滑出半截无根的舌头,然后便一切归入了寂静。
“儿子,儿子……”屁老板连连摇动尸身,也连连呼唤,“儿子,你不能这样死掉……造孽啊,造孽,不清不楚地来,又不清不楚地去了……”
这话含含糊糊,但穷死鬼毛长生和蒸笼鬼曹金竹,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些话,人听不清楚的,鬼听得清清楚楚。
屁老板折腾一番,把屁师傅的尸身横抱起来,一边踉踉跄跄走向自己的高级轿车,一边对老天喃喃自语着:“这算什么事?这算什么屁事啊?谁放的,这么臭的响屁?”
是的,在某些大人物心目中,除了自己,什么都是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