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笼鬼曹金竹利用发簪,挖好通道的时候,穷死鬼毛长生的通道只挖了一尺深,她想打声招呼,但穷死鬼那如痴如狂的神态,让她有些难过——那样的努力,那样不畏苦累,全是为了剪刀鬼。
在人间的时候,没有得到过人的真爱,来到阴冥,要是被一个心仪的男鬼奋不顾身地爱一场,那该多好?
想到穷死鬼毛长生两次把手掌按在她小腹上,为她排遣地狱之痛,想到穷死鬼被剪刀鬼踢飞了扑在她身上,想到疾风把她吹到穷死鬼背上,蒸笼鬼感到又甜蜜又心酸,稍一迟疑,缩身飞出了墓坑。
腥臭的疾风还在疯狂地吹着,卷着,扫着,颠覆着,犹如碧血的雨还在喷着,打着,射着,飘摇着。
在墓坑中暂时消失了的痛楚,又从头而来了,如刀割,如针扎,如箭射,如几十条手抓着身体的各部分同时使劲撕扯。
那种疼痛,即便是经历过蒸笼地狱煎熬过的曹金竹,也忍不住哼唧起来。
幸好,疼痛的尽头是麻木,是疼痛暂时的终结。
蒸笼鬼曹金竹在腥风血雨中如枯叶飘荡,丝毫不能自主,先前那些残酷的遭遇,又一次重复起来,但与前一次有所不同的,是她不再心慌意乱了,飘荡中已能看清那些她渴望看到的景致了。
膨胀鬼康秀媚也在腥风血雨中飘荡,已显得狼狈不堪,已被消耗了好一部分鬼力,几乎没有了自主思维和自救的努力,活生生成了一叶失去了生命的枯叶。
蒸笼鬼曹金竹心生同情,却也无力救助,感到有些悲哀。
拔舌鬼马梦瑶和吊死鬼沙吉姗借助长舌和白练,把自己捆在巨树上,像两个等待斩首的死刑犯,但因为没有挣扎和反抗,闭住眼睛听天由命,反而省了好一部分鬼力——脸上都带着一些得意之色,觉得在这样的处境里能够自保,已是非常卓越的了。
蒸笼鬼曹金竹暗自想:“她两个出手相助,也可以附带把膨胀鬼捆到树干上,节省一些鬼力的。”
哦,那间石屋,在狂风暴雨中安然不动,稳如泰山,剪刀鬼梅异香站在石屋门口,竟然没受到一点邪风怪雨的侵袭,得意地看着风雨中的受难者,得意地笑着,左右两手分别作两把剪刀状,利用“意念剪”,不断的剪碎狂风暴雨中飘荡的枯枝败叶,也妄图剪碎飘过眼前的膨胀鬼和蒸笼鬼。
膨胀鬼在风雨中飘过石屋门口的时候,剪刀鬼左手一剪,剪去了膨胀鬼的一块头皮和一绺头发,右手一剪,差点剪断膨胀鬼的两脚,幸亏膨胀鬼恍恍惚惚抓到狂风中一块百十斤重的石块,忙乱中让石块当了替死鬼,被剪成了两半。
曾经都是地狱中的可怜之鬼,怎么很快就变得这样凶狂无情了?“本是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指的就是这种货色?
蒸笼鬼曹金竹震惊之余,怒火暗自生了出来,愤然想:“看在毛大哥份上,对你客气三分,你却越来越觉得自己本领高强了,不给你点教训,还以为我们当真怕你,才不敢对你动手的。”
怒由心生,力由怒生,蒸笼鬼曹金竹突地浑身充满了力量,在狂风暴雨中便渐渐能够自控了,当疾风又一次把她卷到石屋门口,眼看剪刀鬼又要用“意念剪”伤她,猛地抢先一连扬了两下手。
瞬息之间,两条绣着鲜红石榴花的魔裙飞出,一条箍住了剪刀鬼的双手双臂,一条严严实实裹紧了剪刀鬼的脑袋。
剪刀鬼梅异香猝不及防,被箍住裹住,难受之极,立刻嗷嗷叫着,反复挣扎,但无济于事,只能像无头苍蝇在石屋里乱撞了。
借着扬手的力道,蒸笼鬼曹金竹已飘进了石屋,立刻觉得风平浪静,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你最好给我乖乖站着,听我说话,不然你的脑袋很快会像鬼鸦的脑袋那样,化为浓血。”蒸笼鬼警告,站在石屋门口,目光搜寻着膨胀鬼。
剪刀鬼梅异香心惊胆战,连连点头,再不敢胡乱动弹了。
一股疾风把膨胀鬼卷到门口,蒸笼鬼上身往外一探,强忍刹那的剧痛,一把把膨胀鬼拉进了屋子里。
膨胀鬼康秀媚显得十分虚弱,有气无力地瘫坐在石屋地板上,喘了几口气,慢慢露出了笑容,说:“还是曹大姐心好,没忘了我这个大胖母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