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都商品化、庸俗化,穷死鬼依然渴望着拥有神圣,这让剪刀鬼暗自叹息,又让剪刀鬼肃然起敬。
穷死鬼四下游荡着,但内心深处总有种失落——那些侵犯了他故乡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倒霉事,他都冷眼旁观着,决不阻止,决不干涉,只希望他们知难而退,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些工人进入玉皇村七天,穷死鬼亲眼目睹,毁于犬祸的,就至少有五个人。
一个驾驶挖机的年轻工人,正驾驶着挖机挖掘一家村民的土墙房子,戴了耳塞,一边听音乐,一边跟着唱流行歌曲,敞开着驾驶室的玻璃门,一条不知静待了多久的黑犬,从屋顶居高临下,一跃窜入驾驶室,一口咬住驾驶员的喉嗓,就拼命撕扯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那个驾驶员断喉而死,而那只黑犬,一眨眼就逃得没有了踪影。
听到惨嚎声和喑哑的挣扎声赶到的工友,仅仅看到那条黑犬逃窜的背影。
一个开装载机的驾驶员,喝多了矿泉水,见四下无人,进入一间空屋,对着冷冰冰的土灶小解,一边摇晃扫射,一边习惯性哼着小调。
灶孔里闪电般窜出一条长身灰犬,一口咬住那驾驶员的生殖器,拼命撕扯起来,发疯了一般。
那驾驶员痛得鬼哭狼嚎,六个工友拿了锄头赶去救援,一口气把那条灰犬打成了肉酱,但那咬住驾驶员身体的狗头,怒目圆睁,始终没有松口。
有个工友拿来一把大刀砍下了狗头,狗嘴还是死死咬住到口的人肉不放。
那个驾驶员,因为伤势太重,流血太多,在那条灰犬死去后不但半小时的时间里,也呜呼哀哉,被牛头马面拖着向阎王老爷诉苦去了。
有一个驾驶东风汽车的驾驶员,夜里腹泻,仗着自己身强力壮,胆大过人,一手拿了电筒,一手拿了一截两尺长的螺纹钢筋,去荒地里临时搭建的厕所,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喊。
十余个工友冲上去救援,那人的肚肠已被一条白色的村犬拽着跑向了荒野。
原来,那驾驶员有“脱肛”的毛病,大便时大肠会掉出半尺来长,那条好似乎已恭候多时的村犬抓住时机,一口咬住掉出的大肠就开跑,结果把那人的整副大肠都拽出了体外。
当然,那人也经受了半小时的剧痛,然后大睁着眼睛死了——那人最喜欢吃狗肉,进入玉皇村就用诱捕的方法吊死了一条流浪狗,并熬汤喝了。
他不当狗命是命,狗似乎也没当他的人命是命。
另外两个死于狗祸的,一个是包工头的大儿子,一个是哪儿可以发财,就到哪儿去靠皮肉发财的飞蝶流莺。
一男一女都死在床上,都死得惨不忍睹。
男的下身被村犬咬得血肉模糊,女的上身被村犬咬得面目全非。
因为是“权贵”,住的自然是临时搭建的“别墅”,距离工人们的住处相距甚远,死了一天一夜之后才被发现的。
那些村犬,成了丧家之犬后,仿佛都因悲痛发了疯,袭击工人,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多数是咬死了工人就开跑,绝少数选择了同归于尽。
那是一些平凡的村犬,但工头见惨祸连连,打电话报告政府,政府派了十五个特警进村清理村犬,村犬却幽灵鬼魅般消失了,连一根狗毛都看不见了。
那些特警召开了秘密会议,在村子周围放了一些香气扑鼻的毒肉之后,又回城里去了。
不到三天,工人门在村头村尾捡到了二十八条七窍流血死去的村犬,在工头的号召下搬到一起,浇上汽油焚烧之后,让挖机挖深坑埋了。
当然,那二十八条死犬中,有八条脖子上捆束着奇异的符咒,工人们无人能识,只能暗自猜测,暗自恐慌,都认为袭击工人致死的,就是那八条带着符咒的村犬。
有三个工人心生恐惧,连工钱也不结算,被子也不携带,就此离开了炎黄村,再也不敢返回了,甚至向别人提起,也会声音嘶哑,脸色惨白了。
但是,但是,还是有大量的工人不断地涌入炎黄村,因为他们道听途说知道了炎黄村的恐怖事件,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好奇心:是谁给那些村犬带上符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