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墓还好说,收买人心嘛;到裴家借粮,王绩、宋金刚都吸了一口凉气;杨崇对裴家是出了名的没好感,当年刚做官就在裴家门口杀人,毋端儿纵横河东和吕梁山的时候,裴家支持李渊和刘苗王,差点要了毋端儿和韩世谔的命。王绩急忙拦住说:“裴蕴之子裴爽在长安任礼部员外郎,老二裴愔现在正在家中,越国公不妨先见上一面。”
杨崇与裴蕴是旧识,王绩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杨崇点头允诺,王绩手书一封,差人送给裴愔;裴愔接信后,就和送信人一起来了绛郡。裴愔看上去比杨崇大六七岁,儒雅大度,见了杨崇下拜道:“久仰越国公大名,今日总算有幸一见。”
王绩在信中没隐瞒任何事,说杨崇缺粮,想向裴家借粮,裴愔自然小心谨慎,礼数周到;杨崇命人赐座后说道:“亏得先生有卧龙之志,你我才能有机会见面,我有一事请教,需要我拿出什么条件,河东士族才愿意支持我,给我提供军粮?”
杨崇问得如此坦诚直接,裴愔只能答道:“现在局势纠缠,都怕惹事上身,只怕国公一日不进长安,就一日无人敢表态。”
杨崇同意说:“多少人都认为不称王称帝,就是没信心的表现;既然如此,那只剩下借粮这一条路可走,不知道先生能不能做裴府的主?”
裴愔当然做不了这个主,但是来之前与长辈商量过了,杨崇占据一地后最习惯的手法就是拿一个顶尖的当地士族下手,既震慑了其他小士族,又得到大量的财物粮食补充军需。在陇西,李氏为了李渊拼尽全力,死掉成千上万的人,最后落了个鸡飞蛋打,杨崇甚至拿出陇西两个县给羌人居住,一个耳光打得响亮;裴家不是武将世家,决不能出这种事。
裴愔胸有成竹地笑道:“越国公开口,谁人敢拒绝,只是族人对国公心生恐惧。”
杨崇很干脆地说:“看在裴蕴大人的份上,只要裴家能帮助我们筹到军粮,往事一笔勾销。先生出任户部侍郎,裴矩要是能在宇文化及手中逃生,我可以依旧让他出任黄门侍郎;如果裴仁基父子能从洛阳来投奔我,裴仁基可以担任左骁卫将军。”
杨崇的价码不低,尤其抬了裴蕴,让裴愔倍有面子,只是关于裴仁基的说法让裴愔一惊,急切问道:“越国公难道已经得到消息,李密必败?”
洛阳的战事比河东更激烈,李密和王世充都押上了全部的家当,几十万大军在金墉城与洛阳不到四十里的范围内日夜厮杀;杨崇颔首道:“李密出尔反尔,全无信义,焉能不败。”
裴愔皱着眉头说:“纵然李密在洛阳兵败,大不了退回黎阳,难道王世充还能一路追杀不成?”
在裴愔的印象中,王世充目前处于劣势,就算侥幸获胜,似乎也没有消灭李密的可能;杨崇微微一笑,含蓄地说道:“李密行事往往不依章法,怕的是他急于求成,又喜欢耍小聪明,一旦事败,就想着借力打力,反而忘了瓦岗军的根本。我也是一番好意,裴仁基投靠洛阳后,因为手握兵权,很容易被各方利用,为自己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