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不熄,杨则命隋军的两千民夫全部穿上盔甲,坐在火旁喝酒吃肉唱歌,士兵们悄悄回帐篷休息;两个时辰后,黑夜深沉,人声寥落,河西军的将士悄悄出了帐篷,进入阵地,骑兵都整装待发,各自守在自己的战马前,怕晚上步军使用天雷,每一匹战马的耳朵都用预先准备好的布塞上。
郁射带人摸到营寨五里地的时候,被河西军发现,一支响箭射入云霄;郁射一声怒喝,一万铁骑从草原中奔驰而现,迅速将马速提升至极限,马蹄的踏动让大地都在颤动。郁射热血沸腾,斥候的反应说明对方只是正常的戒备,今夜有机会将将孱弱的汉人象牛羊一般宰杀,再次证明突厥勇士的彪悍。
杨则在望远镜里看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席卷而来的洪流在黑夜里似乎比白天更有气势,尚未接近,已然逼人窒息;不过,要看对手是谁。河西军走的是精兵路线,依着杨崇的财力和控制地盘中的杂胡,杨崇就是再扩充五到十万人都没有问题,但是杨崇宁可把数万的盔甲扔在库房里,逼着手下将领打造精兵。
突前的突厥明显是精锐,一旦有人坠入陷马坑,后面的骑兵立刻一提马缰,战马便腾空而跃过,冲过陷马坑;项义祖一声呐喊:“放!”
数十道火光一闪,寨外草堆被点着,大火四起,把突厥骑兵狰狞的身影映照得毕露无遗,成为无可遁形的靶子;无数张弩弦松开,弩箭斜斜飞起,射在突厥骑兵的队伍中,马嘶人嚎,中箭者惨叫惊呼声中跌倒,倒下一大片。三轮箭射,依旧挡不住突厥人的前赴后继;还是天雷连绵不断的爆炸让突厥人绝望,在残肢断臂乱飞中,仓皇后退。
硝烟中,弓弩手们抓紧时间补射,撤退的骑兵根本没有抵御力,狂乱的战马更是严重阻碍了撤退的速度,一波接着一波的被射倒。荔非世雄的五千骑,摘掉战马的耳塞,嗷叫着杀出了大寨,如一把锋利的钢刀,将突厥军队截成了两半;郁射的命令已经不起作用,梁军、突厥军争先恐后地朝来路逃去,俱俭特勒伸手一拉郁射的马头,和一帮将领裹挟着郁射逃去。
天明河西军计点突厥军和梁军尸体,共有四千多具,俘获战马一千多匹;杨则的军队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伤亡在两千人左右。杨则干脆修整了一天,才继续向怀远县进军;沿途再也没有遇到袭击,一直到怀远城下,杨则才知道俟利弗设和杨善经到了前线,突厥人退后五十里下寨。
郁射的心里别提多憋屈了,父亲和杨善经过来,不是为了帮助自己打败敌人,竟然是要和杀死自己数万部下的敌人谈判。俟利弗设有些失望地说:“你到现在,都没弄懂大汗派你来这里驻扎的意义。”
“怎么不清楚?”郁射强硬地说:“就是要打败中原人,和薛举连成一片。”
杨善经和气地笑笑说:“那只是一部分,能做到最好,把杨崇的地盘切开,然后逐步吞并;可是失败了,就应该换一种做法,不能够将整个战斗越拖越长。我们掌管着西域到辽东的广阔地域,铁勒、室韦、契丹、高句丽,每一个部落其实都在和我们博弈,在任何一个地方牵制兵力,都是不明智的做法。”
郁射情绪平息了一点问:“杨大人,你说怎么办?”
还好,郁射只是要面子,能力还是有的,杨善经颔首问道:“你清楚沃野镇的情况吗?”
郁射点点头,杨善经疲倦地说:“咄苾和杨崇交往多年,两人一直保持着唇亡齿寒的关系,在贸易上互补有无,现在的沃野镇比大利城更加繁华。杨崇除了在居延海给咄苾的族人盖了一座寺庙,在沃野镇还盖了一座北沃寺和一座飞鸟观,从中原请来和尚道士传教,据说第二座寺庙已经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