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侯卫府、左右鹰扬卫府,忙活了一夜,泰吉斯还是没有抓住,满城的暗探都没有盯住这个人,和史蜀胡悉一样,在长安城突然失去了踪影,同时失踪的还有,杀人逃走的万年县捕头王凯;两河波斯邸的财富一下子落到了朝廷手中,户部派员统计,共价值二十二万六千四百一十九贯,全部收缴入库。
牵连的商人另外还有十四万五千七百贯,同样入了户部的仓库,至于其中被办案的人下漏了多少,根本无暇顾及。周谦第一时间查抄了王凯的家和几处产业,由于王凯逃得仓促,很多线索来不及掐断,在家里找到了账本、武器和价值七万贯的金银财宝,账本显示很多节点与于志本有联系;左右侯卫府在外面的调查,发现了史蜀胡悉曾在王凯的一处别院躲藏。
因着右侯卫大将军卫玄的要求,长孙晟不得不出示岁寒堂的资料,证明王凯不是岁寒堂的成员,卫玄提出一个疑问,岁寒堂是否把所有的名单交了出来。长孙晟还在养病的阶段,要不是看卫玄是儿子长孙无乃的顶头上司,深得隋炀帝杨广的信任,长孙晟肯定翻脸;没想到长孙炽慌慌张张跑来,说今天长安县、万年县、大理寺、兵部、左右侯卫府等十个衙门都接到了飞刀传书,一模一样的内容,五个岁寒堂人员的名单。
这五个人竟然都是在大隋另有官职,无一在西域各国潜伏,传书上还说,说十日内会再提供五个;最要命的是其中一个鹰扬校尉冯伟就在长安,被右侯卫的人包围后自杀了,但是岁寒堂的腰牌只销毁了一半。长孙晟当场一口血喷了出来,这是不死不休的节奏,一下子打在岁寒堂和自己的软肋上;卫玄是有备而来,如今梅公子于志本的案子在先,鹰扬校尉冯伟的案子在后,朝野肯定会要求查清真相,岁寒堂一再对朝廷内部安插卧底,就是形同谋反。
隋炀帝杨广再次雷霆大怒,从长孙晟、独狐篡到万年、长安两县县令,全部被骂的狗血喷头。群臣明白,这是因为裴矩不在,皇帝才把怒火发在这些人的身上,不过也不能说冤枉了这些人,就象长孙晟,他负责审核岁寒堂的人员,过了大半年,到现在也没有审出一个有问题的人,这本身就是问题。
大殿压抑的情况让右仆射苏威左右为难,远在张掖的裴矩,给朝廷上了一份奏章,仍然建议隋炀帝杨广到张掖举办大会,列举了一大堆理由。苏威不能隐藏这份奏章,甚至还要为这份奏章斡旋;同样,作为一个资深的政治家,苏威能轻易看透裴矩的理由是多么苍白无力,数百言其实说的就是两件事:第一高昌王他们嫌路远,第二裴矩担心长安的门阀和百姓看不惯他准备的奢华。
隋炀帝杨广同样看出了这两个问题,顺手就把奏章放到案几上,不置评语;等到快散朝的时候,苏威无奈,再次出班询问,裴矩在张掖可是等着回信,杨广很随便地问了一句:“苏相你的看法?”
苏威慨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张掖和长安仅仅是地点上的差异,裴矩既然把奏章传回来,是因为已定下对西突厥之策,为了保密,以书信方式传给为臣。臣看后,也认为圣上和大军西行,有利于计划展开;况且原先定的地点就是张掖,现在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按原计划进行。”
隋炀帝杨广一阵冷笑,望向兵部尚书段文振,段文振不慌不忙地走出来说:“苏相,恐怕不行,宇文述大将军已经前往伊吾邀请吐屯设将军来长安,在伊吾旧城东北设立柔远镇,置伊吾军,和伊吾新城一起驻兵三千。另外利用周边旧城设纳职、俱密、绕海、陆盐池四城,招募蕃兵。”
高颎心头一颤,绕海有良田、陆盐池产盐,都在伊吾南边,是伊吾适合开发的地方,没有什么;可纳职是鄯善旧地,俱密更是直逼蒲类海,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下一步必定是鄯善郡。高颎急忙出列奏道:“我朝应该以信义征服天下,妄起刀兵并不可取,还是以裴矩怀柔取地为上。”
段文振反驳道:“现在伊吾无王,吐屯设将军只是代管一城,银青光禄大夫王威也自管一城,两地不过四十里,总要设一个统管的职位,何不同时扩地屯军,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高颎问道:“如何招募蕃兵?”
段文振解释道:“分两个部分。胡人最先归附我大隋的部落安置在纳职、俱密,零星百姓安置在饶海,陆盐池由盐铁司在中原招募商人分块承包,朝廷只派盐铁使监督收税。这样朝廷不仅不需要有大的投入,还能通过盐田补贴伊吾诸城的军民。”
这原是杨崇在定西策中提到的贸易战的一种方式,段文振和明雅都认为可以一试,就算没有商人愿意,失败只是耽误点时间而已;高颎是个重名声的人,段文振都说得如此清晰,还真挑不出毛病,只是对盐池分包没琢磨透,一时便没有吱声;苏威想都不用想,就晓得是杨崇的功劳,段文振没有这个头脑,段文振冷笑道:“段尚书真是好本事,以后这尚书台交给兵部代管得了,你可知道,并不这样做,会让西域各国恐惧,破坏裴公的计划。”
段文振没有争辩,反而问道:“裴大人的计划也不过是慑服西突厥,如果泥撅处罗可汗不来朝,就诱使射匮可汗出兵,再让薛延陀协助,给西突厥换个大汗。苏相,信件上可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