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楼的大厅中央早早就备好了席位,
满脸虬髯的忽必烈端坐在正中主席,
看着眼前罗列一长排的佳人们忍不住哈哈长笑。
“好,好,好!每一个都国色天香!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大比,阿合马,此事办得倒是有模有样,不错,不错!”
一名黑脸长须,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连忙站起身来。
“启禀陛下,五大楼收罗了天下所有美人,回纥,吐蕃,高丽,大理,大金,罗刹还有大宋。”
阿合马每说出一个国度,在座的王公大臣都微笑着点点脑袋,这天下已经臣服在蒙古的铁蹄之下,这些原本有着高贵身份的女子都是蒙古人的荣誉勋章。
阿合马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俏丽在场的美人们。
“她们都是为了瞻仰天颜齐聚于此,就是想看上一看统一了大草原,统一了整个华夏的天下第一英雄是如何英明神武!”
忽必烈抚须长笑,不得不说这阿合马确实会做人,刚刚得闻南宋岌岌可危,天下一统就在近日,忽必烈这几天所思所想都是铸就千秋万代无上功业,这两句话真心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忽必烈将目光移向坐于次席的憔悴老人,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
“不知文丞相怎么看?这些美人包罗天南海北,想必博学多闻的文丞相也没有全见过吧。”
身穿一袭破旧的南宋官袍的文天祥紧闭着双眼,憔悴苍老的脸上满是不忍,虽然落魄沧桑,但是躯干挺得笔直,一双剑眉横插入鬓。
“未曾。”
随即便不发一言,整个热闹的场面因为文天祥冰冷的简短回答而微微冷场。
忽必烈碰了个软钉子,眼睛微微一眯,随即朗声长笑道:“今日天下美人齐聚云楼,争那天下第一,这可是古往今来一大盛事啊,朕曾听说大宋原来有一个武林盛事,叫做华山论剑,也是争天下第一,比之如何啊?”
一名大臣连忙解释说明道:“陛下明鉴,那华山论剑不过是大宋一家,所谓天下第一不过是笑话罢了,那什么王重阳也不是我蒙古武士的对手,如何能与今日我大都论美相提并论?”
在座的大臣们纷纷发出哄笑声,拿大宋的英雄论剑和青楼选美相提并论,一面是侠士,一面是婊子,这本身就是莫大的侮辱了。
文天祥听闻此言不由得双眉一皱,猛地扬起剑指。
“胡说八道!”
看到文天祥失态,忽必烈这才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言差矣,朕听闻那第一次华山论剑的西毒,南帝都非宋人,王重阳得那天下第一也是实至名归,倒是第二次华山论剑就有些小家子气了,东邪,西狂,南僧,北侠,中顽童,除了南僧都是宋人,这南僧却也和大宋同气连枝,先是联手杀了我大元金轮国师,然后又在襄阳战场刺杀了蒙哥可汗“
说到这里忽必烈微微顿了顿,随即哈哈笑道:“说到北侠,朕与那北侠有那么一些交往,郭靖武功非凡,朕向来仰慕,可惜,却死在了襄阳。”
听到襄阳二字,文天祥深吸一大口气,可是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忽必烈回过头来看向阿合马,笑着点了点头。
“是时候由我大元主持一次华山论剑了,阿合马,这大都论美办得不错,明年五月,朕想看看华山论剑。”
阿合马连忙拜倒在地。
“臣遵旨!”
忽必烈摸摸下巴。
“此时距离上一届华山论剑已过十年,天下英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不知当今天下都有何高手啊?”
“启禀陛下,若论武功的话,现如今公认的天下第一就是张弘范张将军了,这一点文丞相大可证明。”
阿合马别有深意地看了文天祥一眼,文天祥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手腕处的一道深疤冷哼一声。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一名面容粗犷的大臣冷笑着看向文天祥,刻意拔高了声音。
“文丞相的武功可是高深莫测,只可惜张将军无法留手,不小心废了文丞相的功夫,可惜可惜”
旁边身穿锦衣的老者微微一笑,接口道:“可惜什么啊?”
“可惜明年华山论剑,这天下五绝就没宋人什么事儿了。”
“哈哈哈,到了明年还有什么宋人,这天下都是蒙古人的。”
文天祥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着,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侍立在他身侧的两名蒙古武士上前一步,将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将文天祥压回了座位。
坐在文天祥对面的真金看着饱受侮辱的文天祥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对待一位真英雄,如此行径确实有些过分了。
“张弘范?!他可知七恨道人?!”
娇喝响彻全场,
骤闻此声,
所有人身躯一震,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感觉无边无际的血腥扑面而来。
一名身穿纱裙的束发女子排开身前众女,上前一步,大喊出声。
“恨天不公,恨地无穷,恨元残虐,恨宋懦庸”
声音娇脆,却包含无穷恨意,诗号好似追魂夺命的厉鬼,
“恨恨恨恨
恨恨恨!杀杀杀杀杀杀杀!”
每一字都如同直取心口血的刀锋,血腥与仇恨掩过空气,充塞整个空间。
所有蒙古人脸色大变,
在场武士纷纷下意识地抽出长刀,
一名锦衣中年人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阿合马恐慌地四处张望,
忽必烈也收起了笑容,
所有人齐齐望向那傲立场中的女子,
阿合马面色苍白,跳出来指着女子大声喝问:“你是何人?”
人群中的善小娥脸色一变,便要站起身子将女子拉回来,身边的红姑连忙拽住善小娥小声喝道:“死丫头,你想做什么?赵萱她必死无疑,你还想搭上你的贱命不成?!”
束发女子轻轻撩了撩鬓前发丝,丹凤眼流出无穷无尽的愤恨。
“我,乃大宋清如帝姬!赵萱!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鞑子,张弘范算什么?!你们可知七恨道人?!”
自襄阳城破,
七恨道人四年颠沛,
却也杀了整整四年!
无数王公贵族,
无数蒙古好汉,
无人能接下他轻飘飘的一拳,
也无人能躲开他的追杀,
就连忽必烈的皇子也有两名死在了七恨道人的手上!
那个游荡在苍茫大地的游魂,杀伐无数,血债累累,
残忍的手段,神出鬼没的身影,已然铸就他的凶名
作为蒙古人的梦魇!
恨天不公,恨地无穷,
这已经成为了催命夺魂之音,
哪怕是勇猛的蒙古人都无法坦然面对!
阿合马咬咬牙,强忍住恐慌,冷哼一声。
“七恨道人?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根本不是人,你真以为我大元的勇士怕了他?对,张将军差一点就拿下他!”
赵萱微微一笑。
“不过是仰仗万军之力,张弘范那条老狗,迟早有一天他会死在我宋人手上!怎样,如此你还敢说,那条老狗是什么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你们不得不承认,你们在怕!怕我宋人!怕七恨道人摘了你们的狗头!”
忽必烈冷冷地看着赵萱,忽然嘴角一挑。
“你不怕死?”
两名蒙古武士推开旁边女子大步走到赵萱身旁,一左一右将赵萱摁在地上。
赵萱仰起脸来,充满仇恨地看着忽必烈。
“恨不能屠狗如七恨!”
忽必烈缓缓站起身子。
“可怜的贱民,失去了一切光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一个不人不鬼的孤魂身上吗?朕总有一天会抓住他,当着你们宋人的面,彻底粉碎你们的信仰!”
文天祥面色复杂地看着赵萱,紧握着拳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叹息,转过头对着忽必烈作了一个揖。
“陛下,老夫求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