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内。
青年年岁不过双十,相貌堂堂,眉宇间英气逼人,端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但见他手中利剑寒光凛冽,起势之后一招一式俱是在手中使的连绵无隙,不见丝毫破绽,只等屋内的胡琴声罢传出一声“够了”的话语,这才收剑而立,平缓了呼吸,朝那不起眼的小屋走去。
小屋的摆置普通无奇,甚至有些简陋,里面,一散发微须的蓝衣汉子正将胡琴放到了一旁,正是无名。
青年走到近前递上茶水。
“师父,喝茶!”
对于眼前这亦师亦父之人,青年是打心底里尊崇,甚至已经近乎化作自己的信仰,心中的份量比之那神佛都要来的重。
可他记忆里一直稳重如山的师父今日却有了不同。
“嘭!”
刚刚接过的茶杯竟是兀的滑落出手,碎了一地。
这般事情,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剑晨可是从未得见过,此刻心中不由一惊,道:“师傅,你怎么了?”
无名看着地上摔碎的茶杯有些出神。
“不知为何,为师突然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师父,以你的剑道境地早已达行坐如佛的地步,心中早已无波无澜,难不成,天下将有大事发生?”
剑晨亦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无名如此失态不安。
点点头,无名只觉自己体内剑气似受到挑衅,竟隐有自行窜出的趋势,心念所感当即了然。
“不错,只怕天下将有大事发生。”
剑晨似想到什么,他亦感受到了无名体内那股起伏不定的可怕剑意,当即恍然道:“师父,自晨儿懂事起便未见您有过战意,莫非便是你曾经提起的那位“剑圣”?”
无名起身负手走到门口,遥望向远方的天际,像是看到了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剑圣视我为此生宿敌,仅我对他的熟悉,借以莫名剑诀我便能推测出他未来十年的剑道进境,此意却不是他。”
剑晨一愕,而后又道:
“难不成是那柄绝剑?”
绝剑,那是无名自上次远出再归之后无意透漏的名字。这天下间高手无数,剑者更是不知凡几,可但凡能有这般称呼的无不是剑道中的绝巅高手,如昔日的剑圣,如当年的天剑无名,如那号称“剑中皇者”的慕英雄。
此三者皆为天生注定不凡的剑者,生来便背负着上天赋予的名字,独一无二,命由天定,至于后来的什么剑魔、剑贪,却是输了不止一筹,不过是江湖人赋予的名头罢了。
无名摇了摇头。“他的剑已达无招无式之境地,剑意唯存绝灭,此意亦不是他。”
无招无式,剑晨还是首次听到这个剑道境界,当即问道:“师父,晨儿不解,何为无招无式之剑?”
无名此刻散发似受清风吹拂缓缓荡起,眼神凝望之间犹若星辰流转,嘴里徐徐道:“世间万法不过是领悟这天地造化而成,各有不同,各有玄妙。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他的剑,却是逆行而上,返本归源,近乎于道。剑意若天意,剑气便如天发杀机,在他眼中,这天地便是一柄剑,而他亦是这柄剑。”
言到此处,无名顿了顿又道:“此等存在,吐息可杀人,目光可杀人,滴血可杀人,发丝可杀人,念头亦可杀人,但凡他若想,这世间诸般皆可杀人,皆可为剑,便是对手,若精神意志不如他,念头所至,亦要生机俱绝化为剑器,为他驭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