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也许是一年,十年……陷入那不可描述的妙境中的孟秋水已是忘了时间的流逝,幽静之下,天地之间,除了一缕缕缥缈无形的气之外,再无他物。他眼中所见到的,那是一缕缕或璀璨,或晦暗,或大放光明,或死寂黯淡的气,剑气。
甚至,花草树木是剑气,飞鸟鱼虫是剑气,风雨雷电是剑气,春夏秋冬亦是剑气,哪怕是日月星辰也是剑气,就仿佛这是一方由无数的剑气所凝结的天地万物。
而他,正领略着这方天地的奥秘,大道的真理,妙不可言。
他像是浑然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记忆,武功,乃至自己所求的,想要的,这一刻,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也成了这天地间一缕纵横八方的凌冽剑气,缥缈无形,浩瀚无穷,追星逐月,无法无天,与其开始融为一体。
脑海中依稀还回荡着那一句句晦涩的话,宛如某种道韵至理,萦绕在他的心头。“天地有剑气,肉身为剑,御气而行,剑破万法……”
却说不知过去多久,正沉浸在不可言说感悟中的孟秋水忽然被一声声暴喝惊醒。
“血手化功大法!”
一饮一啄,皆为定数,孟秋水幽然转醒。
清醒的一瞬,他便发现自己体内的水火双劲已达阴阳交泰,生生不息的地步,而肌肤之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层乌红发黑的血污,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这是血肉骨髓中的杂质,而他的心神意识则是前所未有之凝练透彻,恍如一柄千锤百炼的剑胚。
境界更是稳固在了先天顶峰,但他有种错觉,他如今无惧宗师之下任何人,哪怕半步宗师。
天边已开始泛起了鱼肚白。
他目光投向暴喝的源头,却见诸葛正我竟是与一黑袍老者大战连连,地上倒下了许多尸体,如那胖书生,如那黑袍道人,甚至是连京城两大势力的最强高手狄飞惊,杨无邪都是软到在地,脸色苍白,至于皇城内的第一高手米苍穹,此刻也是急喘无比,踉跄难支。
“醒了?”
关七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下激斗,头也没回的说道。
“你既然醒了,我也该走了。”
他话语莫名,眼皮不时微抬望向头顶的夜空,目光再也没了往昔的霸道嚣狂,而是多了抹怅然与复杂,像是个伤心人。
就在他说话间,场下忽起惊变,诸葛正我竟然节节败退,越战越弱。
“此人倒是有些意思,已纳几大高手内力于一身,仅凭功力而言,若我不出,必是天下无敌的人物,但我不会出手……”关七一抖腿,脚踝上的脚镣立被抖成无数铁屑,他话语一顿复又平淡开口,铿锵落地。“因为,这是留给你的。”
苍穹之上,云端深处,忽然惊起一声声古怪轰鸣,晦暗难见。
关七闻声仰起了头,望向那异响的源头,又看了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间,嘴里喃喃自语道:“看来,我等的人,是等不到了……罢了,不如归去……归去……”
说罢,他纵身一跃,人已飞天而起,直冲苍穹,好似化仙而去,白日飞升。
“剑,拿起不易,放下更难,天下高手,皆为磨剑石,你……好自为之……”
耳边缥缈话语落下,不世身影,已是不见。
天边开始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而关七却是活生生的凭空消失在了所有人眼中,像是不曾在这个世上存在过,出现过。惊的众人也是纷纷侧目。
真耶?
梦耶?
不得而知。
孟秋水的目光从复杂化作平淡,然后从天空收了回来,伴随着他浑身血肉的扭动,那些血痂已是脱落了下来,露出来细腻如羊脂般的身体,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