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的实验室之所以通过西堡肉联厂来挂靠和采购设备,是因为西堡肉联厂下面,就有一个生化制药班组。
也许有人觉得奇怪,肉联厂里怎么能有制药车间,可实际上,国内直到90年代,绝大多数的生化制药厂,都设在肉联厂里面。
这是生化制药厂的性质所决定的,初级的生化制药就是用动物脏器来生产的,你想要新鲜的动物内脏,又没有良好的保存和运输手段,不把厂子设在肉联厂里,又能设到哪里去?
这时候的生化制药厂也不叫生化制药厂,一般就叫脏器生化厂,或者脏器生化车间,规模都不大,西堡肉联厂就只有一个十余人的班组,若是以车间为单位的话,已是国内排名靠前的大厂了。
与生物制药相关的期刊和书籍,此时要么叫《脏器生化制药》,要么就叫《动物生化制药学》。后世常用的微生物发酵法和植物细胞培养法尚在研究中呢,化学合成法更不用说,这永远是最难也是最后普及的法子。
能够用于制药的脏器非常多,胰脏可以提取胰岛素、胰酶,心脏可以提取辅酶,脑部可以提取胆固醇……就82年来说,所有的生物产品都是价格不菲,而且销路不愁的。
不过,西堡肉联厂的生化制药班组并不受重视,他们最赚钱的项目是向欧洲出口白条肉,每年创汇上百万美元,也是厂领导骄傲的本钱。
与之相比,脏器制药的产品虽然值钱,成本也非常惊人,用80年代的方法,一公斤的脏器兴许只能提取出几十毫克的产物,期间还要消耗其他溶剂和材料,得不偿失。而且,21世纪相对普遍的生化产品,西堡肉联厂的生化制药班组也做不出来,以他们的技术来说,别人能做的他不便宜,别人不能做的他更不能做。
当然,杨锐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
经过30年的发展,他就是用后世的实验室做法,产量也比西堡肉联厂的生化班组高。当然,西堡肉联厂的生化班组的规模,其实也就是实验室的规模,只是人多了几个罢了。
杨锐并不准备直接出售生化产品来赚钱,这些东西目前还是国家全垄断的模式,个人想赚大钱比较麻烦,而且也很累,连续不断的生产就是久经训练的工人都容易出错,何况是他和一群学生。
想获得荣誉估计可行,偏偏是杨锐最不在乎的。
与其少赚钱换荣誉,杨锐更愿意铺垫些论文。
他当年读研究生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给老师翻找论文了。通常情况下,导师列一张单子,他就要查一个星期的资料,要说看过的期刊和书籍融会贯通,那是不可能的,但总归是要扫一遍过去的。
如此一来,这些论文现在都映在他的脑海里。
杨锐只要选些简单的来重做实验,然后重写就行了。
至于多简单才能够让自己的小实验室运作起来,杨锐的判断方法就是实验设备的价格。
设备越简单越好,仪器用的越少越好,实验越单纯越好,原料越容易买越好。
这般筛选下来,杨锐选定了辅酶Q10的相关研究。
酶是生物体工作的催化剂,而辅酶是辅助酶工作的所谓“第二底物”,常见的辅酶有维生素B1,维生素B2,叶酸等等。这些到了后世很便宜的辅酶都是用化学合成法生产的,一瓶的成本可以降低到几毛钱,但在最初,它们依旧采用提取法得到。例如所有孕妇都要吃的叶酸,最早就分离自菠菜叶,并由此得名。
从这一点来说,中国所谓的食疗是有点意义的。
辅酶Q10是较晚发现的辅酶,开始是从动物心脏组织里提取得到。它的研究历程非常的绵长。
早在1974,日本的卫材药厂就将之作为心脏病药来销售,受到了诸多生物学家的关注。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国际上一口气开了三场专题讨论会,对其生物医学和临床应用进行广泛研究,中国也在1976年做出了辅酶Q10。
而直到杨锐穿越之时,辅酶Q10依旧是一个研究热点,生物学家依旧研究它的生物医学和临床应用,医药公司依旧研究它的生产方式,虽然每种研究都进步许多,但辅酶Q10总还不是一种便宜的生化产物。
在1982年,辅酶Q10自然是更有价值的,无论是产物还是研究论文,皆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30年后,辅酶Q10依旧是研究热点,杨锐得以阅读过许多的相关论文,只要实验设备到位,他能抄出一箩筐的文章。
事实上,国内外依靠研究辅酶Q10混了一辈子的专家教授满地都是,把耳朵割下来,也差不多能装一箩筐,多杨锐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秉承着低调积累的念头,杨锐先是以学校的名义购买了烧杯烧瓶三角瓶等仪器,乙醇丙醇丁醇等试剂,然后又以西堡肉联厂的生化制药班组的名义,向平江生物化学制药厂直接订购了两批辅酶Q10的精制品。
他准备写一篇如何更精确测定辅酶Q10的文章,比起直接生产辅酶Q10,这种文章的力度并不弱,却会更简单。
在等待东西到货的时间里,杨锐开始给锐学组成员补习生物,同时选拔自己的实验助手。
李铁强等人还会继续来教室听课,但不能再免费得到试卷了,杨锐也不会给他们批改试卷,更不会有针对性的做出课程倾斜。
对于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的学生来说,他们或许很难理解所谓的倾斜的作用,但对于曾经享受过特殊待遇的李铁强等人来说,他们立刻就感受到了变化。
成绩的提高变的困难了。
他们也说不出原因,却也因此更加恐慌。
有人趁着晚上找到杨锐,希望能够重新加入锐学组,却被同屋的曹宝明毫不犹豫的挡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