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这婚事――到底是好是坏?”
姜觅语气不好,眼神也恍惚不定,唐玥看过去时仿佛看见一层又一层浓重的迷雾,将姜觅整个人禁锢在内。
“日子是自己过的。要是自己不会过,再好的局也能输得一塌糊涂,要是会过,死局也能起死回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对于这种事……唐玥深觉得民间话说得好,一不做保二不做媒,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种事,谁又说得清?
“那个犯下一十五起杀人案的凶手落网了。”姜觅合上双目,养躺在椅背上,发丝垂落依稀隐入脖颈之间,她的语气飘渺又淡然,似乎看透了一切只是不计较,又似乎很累下一刻便能睡着,“是平王抓住的。”
唐玥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谁抓的――有区别吗?
“阿玥,你知道,对不对。”
“对。”这事儿没必要撒谎。
“你知道平王做了什么吗?”姜觅语带讥诮,声音拔高到“平王让叶九思万子承去找郑肃希,想让他禀告皇上,这人……是郑肃希抓到的!”
唐玥不知做什么回答,只有一下没一下的吧嗒着茶杯盖子,房间里静得只剩下炭火烧灼的声音和唐玥拨弄杯盖的响动。
白黎这一子,下错了。
郑肃希这人,唐玥第一眼见他便觉得此人儒雅,却又傲气,凭他能不靠家族单枪匹马做到刑部侍郎便可知道,他这个人,傲气重着!白黎这举动,是活生生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唐玥并不觉得叶九思和万子承能瞒住郑肃希,叶九思与万子承与白黎乃是同窗,此事大多官场之人都知道。
“阿玥。”姜觅用极其痛苦的声音唤唐玥的名字,眉心紧蹙着,脸上表情半痛半殇“阿玥,他喝了一夜的酒,他书童来寻我,我去劝他,可他……险些把我推入冰湖之中!若非我的丫鬟会些拳脚,只怕你今儿得来探病了。”
“阿玥,女儿身便不能问政事吗?”
“可平王不也会与你商量吗?”
姜觅讥讽万分,睁开眼望着屋顶横梁,唐玥看见她眼角有泪划过,须臾没入衣襟。
“他不是白黎,我也不是你。”唐玥抿唇,道“这婚事,你愿嫁便嫁,若不愿意,我们不认便是,不管怎么说他不该对你动手。”她讨厌打女人的男人!
“反正国孝,不婚嫁,没信物没凭证我们不认!”
姜觅起身看着唐玥,莞尔一笑,眸中虽是带泪却也绽开桃花朵朵,娇柔一身却不娇气。
她也有自己的傲气,傲骨。
“这婚,我也不打算同意!”
“不是因为他推我,他当时半醉半醒,也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觅逐字逐句,说得极其认真,斩钉截铁的,唐玥就知道这事没转寰的余地了“阿玥,我羡慕你,得平王,我直平王这样的人世间难寻,可有一件事我很肯定。”
“我要嫁的人不一定是我爱的人,但他一定要尊重我,尊重我的态度,尊重我的意见,不会把我当成寻常脂粉,圈在后院里做一株菟丝子,一个花瓶,我也想――我的夫君能与我商谈政事。”
这世间女子立足艰难,几乎都要依附于男子,可她不乐意做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花瓶,她也想要举足轻重的筹码。
而对于男子,尤其是官场男子来说,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官途!
“嗯!”唐玥怔了几息方才重重的点头,笑得眼如新月。
两人一起用了午膳,得了闲唐玥问风铃“王爷人呢?”
风铃极其上道“王爷说了,会来陪姑娘用晚膳。”
唐玥想了想,郑肃希这个节骨眼出岔子,还不知道白黎得怎么处理,这要是让上面的那位感觉寝食难安了,只怕更是麻烦,嘱咐风铃道“要是王爷有要紧的事也不必过来陪我用晚膳的。”
风铃一笑,眼中揶揄甚浓“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比得过姑娘您?”
唐玥嗔怪的看她,点她眉心痴骂“尽是混说。和杨柳待久了,也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风铃板着脸一本正经,引得唐玥发笑。
“咕咕咕”
窗台上有一只白鸽落下,风铃忙上前去,原是一只信鸽,腿上帮着一色的竹筒。
“怎么了?”唐玥开口,方洗过的手拿锦帕擦拭干净又开始摆弄她的香料。
对于香,她感情复杂得紧,前生爱它千种调万种味,而今生……约莫只剩下了敬畏。谁能想到,小小一撮香粉,也能要人性命?
“姑娘,是那案子,王爷说,还有内情。”
“内情?”唐玥挑眉,什么内情?
“是十年前的一出灭门案,刑部有卷宗,可郑肃希不让王爷调阅卷宗,刑部尚书两不得罪让他们自己商量。”
“刑部的卷宗关郑肃希什么事?只要得了刑部尚书的手谕不就行了?”
“刑部尚书的夫人是郑家人。”风铃神色复杂。
唐玥也很无奈,这大家族吧就是走哪都能遇见亲戚,要不是崔家不在京畿周围住,估摸着出门光行礼也得去一个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