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有人闯了进来,顿时是惊叫连连,待看清楚是萧徴,顿时又是心绪复杂。
产房一向是被说为污秽之地,平常的男人都不会进,更不要说天子了。
萧徴不管众人怎么想的,进来一眼就看向床上的许晗。
平日里英姿飒爽的她这会精神萎靡,头发散乱的被汗水沾在额头上,平日红润的面容这会满是苍白。
还有那红润娇嫩的唇这会被紧紧咬着,一声不吭。
顿时,萧徴心头如刀绞,冲过去,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语无伦次地说道,不,宽慰道,
“算了,算了,咱不生了。”
生个孩子这样痛,不生了不生了。
萧徴心痛的恨不能代替许晗痛。
萧徴的话音未落,众人目瞪口呆。
就连被萧徴抱在怀里的许晗也是张大嘴巴。
这个男人,抱着她,头窝在她的颈项,可她还是感受到了滚烫的水珠落在她颈项。
本来,萧徴这样闯进来,还说那些幼稚的话,边上侍候的人经过开始的呆愣,转而发出哄笑声。
她是真的想把这个幼稚的男人给赶出去,可颈项那滚烫的泪水让她又是心头酸软。
她推了推萧徴,对边上同样窃笑的周太后,面红耳赤,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冒出来,“你快出去。”
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仿佛待宰的羔羊,样子狼狈极了。
谁不想在心上人面前美美的?
其他的人自然是不敢将堂堂天子赶出去,最后是周太后提溜着萧徴,将他推了出去。
不过萧徴人是被赶出来了,还是扒着窗户在外头大喊,
“晗晗你别怕,我在外头陪你,还有七叔他们都在,有什么事大声喊我,千万莫怕。”
里头的许晗真心无语,她不想理萧徴,一波波的阵痛又密集的袭来。
外头的许昭和霍七其实也想冲进去看看妹妹(十一娘)到底怎么样。
见萧徴被赶了出来,两人不忍看他那扒着窗户的蠢样,但还是拉着他,
“你进去添什么乱,是能帮娘娘生,还是帮娘娘疼啊。”
真是的,他们也好像进去看看。
两人心头腹诽完了,又异口同声地问,
“怎么样?里头还好吗?”
萧徴呆呆愣愣的,过了一会,才冒出一丝丝的傻笑,
“晗晗还有力气赶我,就是脸色看起来白白的。”
太上皇在边上眼角抽了抽,幸好,幸好,这不是他的儿子,真的蠢死了。
许昭和霍七看他那傻样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纷纷默默的坐到椅子上,只是那脖子伸的比平时长了些。
众人在外面焦急的等着,不过,在他们还没有变成脱水的鱼儿前,里头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哭声。
开始听到哭声时,众人提着的心纷纷落了下来,可那哭声开始有些小,众人才刚落地的心又提起来。
虽然他们没听过别的婴儿的哭声,这会不会太小了些?
幸好,他们的心没提多久,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仿佛要冲破天际,中气十足,嘹亮无比。
产房的门终于开了,周太后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是个娇娇小公主。”
萧徴第一个冲了过去,第一句却是问道,“晗晗如何?”
周太后笑着道,“好的很,如今有些脱力,睡过去了。”
萧徴难看的脸色终于松乏下来,眼中也染上了喜悦。
待他看到襁褓里的孩子时,手有些颤抖,想抱又不敢抱。
这是他的孩子,他和十一娘的孩子。
萧徴欢喜的几欲落泪,心里沉沉的,手脚又和刚刚那样,虚软缥缈的。
他不敢抱,自然有许多的人想抱,后头的许昭还有霍七挤了上来,看着襁褓里的孩子。
绣着百子千孙纹的金黄色襁褓里,一个小小的婴儿,紧闭着双眼,头发浓密,红红的皮肤,眉目修长,鼻梁高挺,一幅极好的模样。
许昭其实也想抱,虽努力的,镇定的围观了娇娇公主,不过他心头也还是发慌。
原本听说公主有些为许晗忧心的,毕竟,许晗是皇后,如今又是后宫独宠。
第一胎生个男孩总能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口舌。
只是,看了小娇娇之后,许昭的心里酥软一片,就是公主,那也是他们许家小王爷生的公主,非同凡响。
倒是霍七,搓了搓手,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娘娘,臣可否抱一下小公主?”
这是十一娘的女儿,也是承继了霍家希望的血脉。
霍七想抱,脑海里甚至浮现了将来应该如何的宠爱她的画面。
再不能像以前对待十一娘一样,小公主一定要娇宠着长大,再不要经历那些险恶。
只要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长大。
周太后看了下边上没‘出息’的儿子,把襁褓轻轻的放在霍七的手上,并且告诉他应该如何的抱。
那边厢回过神来的萧徴,“……”
他的小公主他都还没抱,为何到了七叔的怀里去了?
他将头探过去,正好看到小婴儿的唇动了动,顿时惊叫道,
“母亲,她……她……她……是不是饿了……”
难不成皇后(晗晗)生个孩子,这皇帝(儿子)的智商掉到泥地里去了吗?
许晗生了孩子,看了眼襁褓的孩子后,就昏睡过去了,醒来之后,只感觉道一种累极过后的放松。
她身上已经收拾干净,换了轻软舒适的内衫,外头的天色微亮,室内一片静悄悄的。
有珠帘响动的声音,床前挡风的屏风后绕过来一个人影,是萧徴。
萧徴在屏风后的榻前守了一夜,要不是周太后耳提面命的提醒他别去打扰许晗,大约萧徴会睡到许晗的身边去。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远离许晗太远,他也没让宫人守夜,自己守在榻上,一夜睡睡醒醒,就怕许晗醒来。
天微微亮,萧徴醒来,见许晗还在睡,又怕许晗有个什么不好,招了值守的太医,把脉后知道只是累极而睡,这才放下心来。
他今日不想上朝,小公主出生,普天同庆啊,上什么朝?罢了罢了。
传了旨意出去之后,他就转回内室,然后就见到媳妇眼睛睁开了。
顿时,萧徴欣喜不已,话都说不出来,连忙窜到床榻边,先是抓着手,然后又连忙拿了边上的大迎枕,让许晗靠着。
等到安置好许晗,又去外头叫了长缨,让他们把太医开的药端上来。
药端上来之后,萧徴也没让长缨他们服侍,挥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
“这是太医开的,说是除恶露的药,我尝了尝,有些苦,你一口喝了,等下给你梅子吃。”
许晗抚额,妇人去恶露的药,他尝什么尝?神农尝百草吗?
想着,她心里又软软的。
吃完了药,萧徴拿了帕子帮许晗擦干净唇角,又仔细的打量了许晗的神色,见她虽脸色不如从前红润,可到底比昨日要好,心头又松了下来。
虽然睡了一晚,但许晗还是有些疲累,看看外头,天色不早了,“怎么在这儿?不去上朝?我没事,就是有些累。”
萧徴坐在他的身侧,轻轻地撩开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
“嗯?小公主出生,普天同庆,罢朝三日。”
许晗有些好笑,“你这可是昏君的行为。”
萧徴温声道,“这是喜事,我还没有一夕春宵,君王罢早朝呢。”
许晗抿唇,也没再说什么,萧徴握着她的手,“孩子在旁边屋里,要看看吗?”
孩子生下来后,周太后给她看过的,还说是个女儿,长手长脚的,和她很像。
这会听到萧徴提到孩子,心中微暖,点点头,“好。”
萧徴起身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被角掖紧,然后起身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抱着一个小襁褓进来。
许晗的目光定在他们的身上。
萧徴将襁褓轻轻地放在了许晗的身侧,自己也在床沿边坐下,小声道,
“有些红红的,和小猴子一样,母亲说等过几日褪去了,就会很好看的。”
许晗见萧徴一幅安慰自己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她看向边上的女儿,确实,闭着眼睛的小家伙,脸上红红的,不过头上的毛发倒是浓密的很。
“要抱抱吗?”萧徴悄声问许晗,他昨天开始本是不敢抱的,后来霍七,许昭,甚至太上皇都抱了,小家伙也一直乖乖的,所以,他觉得自己作为亲爹,如果不敢抱很是丢脸。
于是,他抱了,然后,就一直抱着不想撒手了。
女儿脸蛋虽然红红的,但是真好看!
许晗倒是想抱,不过还是觉得有些软,而且女儿在熟睡,万一吵醒了也不好。
于是夫妻两个,一个靠在床头,一个坐在床沿,都看着那呼呼大睡的小婴儿,时而相视一笑。
萧徴的手,始终握着许晗的手。
徐丹秀是孩子出生第四日的时候归京的,也没去宣平坊,直接叩了宫门,进宫见了许晗。
原本,徐丹秀早就应该收到许晗的消息的,只是,到了蜀地之后,徐丹秀在徐王府呆了一段时间,就去了各大部落拜访从前的好友。
有些地方太过偏僻,深山老林里,难免收到的消息有些迟缓。
等收到萧徴登基,许晗有孕的消息,那个时候许晗已经有孕八个月,于是,她又收拾了东西,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与她一同归京的还有那个一直没了音讯的二皇子,安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