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曲焕之把解药给淑阳长公主,多少都带着算计,可也确实让萧徴得了福泽。
虽然金针刺穴能让人坚持一会,可到底没有吃解药更来得安全,放心。
“如果我今日放过你这样蛇蝎心肠之人,那么,我有何面目面对我未来的孙媳妇?”
“我又有何面目去见皇帝?谁知道你将来是不是可以再如法炮制一出刺杀,目标直指皇帝呢?”
“你做了这种天地不容的肮脏之事,如果我要放过你,我和禽兽有何异?”
溧阳长公主拨开被淑阳长公主打乱的发髻,呵呵冷笑,“看不出来,淑阳长姐,你竟然是一个大大有良心之人啊。”
淑阳长公主唇角微微一笑,“你知道本宫平生最恨什么人吗?”
“蛇蝎心肠,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折手段,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溧阳长公主咬着牙,面上青筋暴起,食指点地,又指着自己身上的那一身衣裳,
“少在那里血口喷人,你以为就你这样,就能定我堂堂一个长公主的罪吗?啊!”
淑阳长公主紧紧的盯着她,轻声道,“你以为我只是空口无凭吗?”
溧阳长公主咬着嘴唇,哼笑一声,手一摊,“好,那就请姐姐赐教啊。”
门口传来脚步声,然后就见有下人惊慌失措地道,
“殿下,宫里来人了……”
溧阳长公主猛然地看过去,一时有些茫然,
“宫里来人?”
那下人低声道,“是,皇上传在场所有人进宫去。”
溧阳长公主仿佛被凛冽的寒风割了一道,脸上生疼,这个时候皇帝让人来传所有人进宫,是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吗?
她脑子里飞快的转着,进宫去,她到底要怎么应付。
有那些事情是要推掉的,又有哪些是可以承认下来的。
她咬着牙,眼神如刀,射向淑阳长公主,“看不出来啊,长姐你真是好几手准备啊。”
淑阳长公主唇边掠过一丝冷笑,这个女人,自己毒且蠢,就以为别人和她一样。
她都还没收拾溧阳这个女人,都还没把那一斤的极乐欢喂给他们吃,怎么能进宫去?
那不是浪费银子么?
银子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啊,不要钻的啊?
第一次,淑阳长公主心里很不爽皇帝,更不爽那个把事情捅道宫里去的人。
到底是谁,在妨碍她大动干戈!
很快,在公主府的一行人,跟着传旨意的内侍进宫去了。
出了溧阳长公主府,萧徴的身子突然一歪,险些跌倒。
“萧小徵。”
许晗大惊,“你怎么样?”
不是已经服用了曲驸马给的解药吗?为何还会这样。
萧徴心慌气短,两眼发黑,要不是她扶着,他已经摔倒在地了。
淑阳长公主见状,连忙指挥着人把萧徴扶到马车上,然后又去了另外一辆马车,
“晗晗,解药庄大夫已经验过,是真的,可能是之前金针刺穴造成的,这孩子担心你。”
“祖母去后面的马车,你好好照看他。”
许晗连连点头,她当然听过金针刺穴,也知道这样的方法是多么的让人难受。
这个傻子!
马车上,点了羊角宫灯,光线十分明亮,许晗见到萧徴脸色苍白,额上满是汗。
“你快躺好。”许晗扶着萧徴躺下,立刻在他身上按摩起来,尤其是各个穴位。
许是躺下,也许是许晗的按摩,萧徴的脸色好了很多。
“喝点水。”许晗又倒了水给萧徴,萧徴看她也是满脸的疲倦,心疼的将水推了回去,
“你喝也喝。”
许晗依言喝了一口,两人就这样把一盏水给喝了,虽然只是没滋味的白水,可许晗却仿佛吃到了最甜的蜜水,整个心房都是甜的,让她眼眶发酸。
她从前高兴萧徴把她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她却只是想哭,这个傻子,金针刺穴很难受的。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溧阳长公主才会给你下毒。”
许晗很是自责。
萧徴猛然用力,将她拉到怀中,一低头,唇落在她的耳边,
“你说什么傻话,我情愿是我中了这个毒,我才知道,当初你吃了那毒时,是多么的难受。”
他一直很后悔当初没能在霍晗身边守着,让她生生的吐血而亡,当时她多么需要别人的帮助,他却不在身边。
当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是怎么也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的损伤的。
他的命是她的,再说,溧阳长公主母女做的孽,何须她来道歉,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的目光幽深的看着许晗,又想去吻她的唇,却猛然一阵头晕,让她靠在许晗的肩窝处。
“不要说对不起。”他喃喃地道,“我们之间,永远不用说对不起。”
许晗紧紧地抱着她,坚定地点头,“好,我以后再也不说。”
马车行的很快,到了宫门口,大家都下了马车,该乘宫中的小轿,去了皇帝的御书房。
溧阳长公主经过这一路,已经是平定下了心绪,下车后,冷冷的看向淑阳长公主,许晗他们,睨了一眼后,从他们跟前走了过去。
许晗盯着溧阳长公主的背影扬了扬唇,冷笑浮现在唇角。
刚刚在长公主府她听到曲驸马说当年许暄的死和溧阳长公主有一份时,撕了她的心都有。
半边旗和吴茱萸不是普通的药,当年郑氏是怎么得到的?她查了,并没有查到最终的根源。
原来,出处竟然是这里吗?
那么,她为何要把这个给郑氏?然后辗转放到许暄的药里?
她和父母亲猜想过很多人,甚至连陛下因为功高盖主所以要分裂许家都想到过,可最终的源头,竟然是这里!
正好,今日进宫,她是定然不会放过收拾这个恶毒女人的机会的。
进宫后,皇帝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虽然收拾过,依然有些狼狈的溧阳长公主,问,
“听说你怂恿人给徵儿下了毒?”
溧阳长公主微怔,没想到皇帝竟然这样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的把话问出来,顿时强笑道,
“皇兄,这是谁和你嚼舌根呢?”
“嚼舌根?这样明摆着的事情,谁能嚼舌根,还需要嚼吗?”
“溧阳,朕问你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不仅给人下毒,你还在城外埋伏杀人?”
溧阳长公主顿时跪了下去,面上泪珠滚落,
“陛下,都是臣妹不好,没有教导好孩子,让她做下这样的错事,臣妹……”
见溧阳长公主这个时候还不忘做戏,强自狡辩,皇帝顿时道,
“是吗?你的意思都不是你做的是吗?”
“这个时候你还狡辩,难道你非要不见棺材不掉泪?”
溧阳长公主一脸受辱的愤然,
“皇兄,您到底听了何人的挑唆?”
她的眼睛微微瞄了一下被皇帝赐了座位的淑阳长公主,
“臣妹也是您的妹妹啊,您为何听别人的挑唆,我身为长公主,什么都不缺,为何要自己自断前程,去做那样的事情。”
皇帝闭闭眼,叹道,
“溧阳,本来朕想放你一马,只要你说实话,可是你竟然冥顽不灵。”
“来人!”皇帝大喝一声。
从大殿的角门下,出来一行人,徐修彦,赵将军的儿子,乃至看起来有些形容狼狈的赵怡。
还有福宁寺的主持……
溧阳长公主见到这些人的出现,开始还没什么,可是见到福宁寺的主持出现时,她的眼神闪烁,乱了!
皇帝目光如炬,哪里没看到溧阳长公主慌乱了,顿时是心头大怒,厉声道,
“你养面首都养到福宁寺去了,你真是好样的啊,就为了你一己私欲,竟然朝皇亲下手。”
“还有,你竟然敢谋杀朕的股肱之臣。”
“你好大的胆子。”
“我没有……皇兄……我真的没有啊……”
皇帝许是早就了解到了内情,见溧阳长公主还如此的冥顽不灵,顿时道,
“徐修彦,拟旨,溧阳长公主私德不修,生活不检点,谋杀皇亲,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即日起,削去封号,贬为庶人,永不得入宫!”
皇帝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把溧阳长公主砸蒙了。
“皇兄,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做……都是他们……他们谋害我……”
皇帝无视溧阳长公主的反抗,闭眼摆摆手,“把人带出去。”
数名内侍要上前拖溧阳长公主。
溧阳长公主挣扎着扑到了淑阳长公主面前,“贱人,你如意了,你如意了!”
“你以为你把我给害死,皇帝就会放过你吗?”
“你休想!”
淑阳长公主看了眼眼前仿佛泼妇一般的女人,平缓地道,
“我没什么好如意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的荣辱系在陛下的身上,我克己守法,不像你……”
溧阳长公主‘呸’了一声,不顾内侍的钳制,还想跳上去。
“陛下,臣的兄长,前镇北王世子许暄,虽从出生时就体弱,可在臣的母亲精心调理下,长大成人后,身体也是日渐康健。”
“虽说不能长命百岁,但也不会年轻早逝,可最终,他还是去了。”
“今日,在长公主府上,曲驸马道出一个惊人的秘密,言,家兄的死,竟是溧阳这个庶人造成的。”
“臣恳请陛下命人查一查,看看家兄究竟是死于体弱之证,还是死于溧阳的毒手。”
皇帝怔楞了下,他会让人宣溧阳长公主进宫,是因为徐修彦进宫禀报的,之后又有赵将军府上的公子求见,最后徐修彦的禀报下,才有了福宁寺方丈的进宫。
因为那些黑衣人都是福宁寺的和尚。
可没想到,一查之下,竟然查出了溧阳长公主养面首为杀手之事。
至于许暄的死,当初他在镇北王府安置了探子,明明禀报说是许暄的妻子和娘家嫂子一起害死的啊。
这里头竟然还有隐情?
那溧阳要杀镇北王前世子做什么?
他越想越多,面色微变,眸光一下子转深,不寒而栗。
他看向许晗。
许晗平静看着他,目光清澈,神色笃定。
淑阳长公主从凳子上起身,从袖兜里掏出一本账册,道,
“陛下,这乃是曲驸马临死前交给臣的账册,里头记载着这些年,溧阳所做的恶事,桩桩件件,记录的清清楚楚。”
“不仅如此,里头还记载了溧阳为何要做这些,乃至她勾结之人。”
“至于前镇北王府世子,刚刚曲伯爷也确实说过,臣曾听闻,当年溧阳选婿时,曾看中过镇北王。”
她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既然溧阳能够为了嫁给曲焕之,害死他的妻儿,完全也有可能害死许均的孩子啊。
溧阳长公主“啊”的一声,发出尖利的叫声,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脱了内侍的钳制,转了个方向,朝萧徴扑过去,
“淑阳,你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就是杀了许暄又如何,谁让许均竟然娶那样一个边疆来的野蛮女人,不要我。“
“我就让他们的孩子死。”
她发出嚯嚯的笑声,“就连白氏那个侧妃,也是我弄到王府里去的呢。”
“我得不到的,徐丹秀那个贱人也休想得到。”
“萧徴,你以为她是你的好祖母吗?不是的啊,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
“你分明就是……”
“杀了他!”两道更为尖利的声音响起。
一道是面色发白的淑阳长公主,还有一道,是站在门口,提着食盒的瑜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