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样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还不放过他,你不是杀手,你是什么?”
曲云翘发着狠,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她就要让许晗知道,她许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许晗凝望着曲云翘的目光,似乎凝结到再也化不开!
她忽然露出一点笑容来,将那春风挡在了外头。
曲云翘不其然她竟然还笑得出来,也还是被她的笑意给弄得胆寒,
“你笑什么。”
许晗站起来,走到她跟前,蹲下,拍了拍她的脸,然后扣着她的喉咙,
“笑你真的蠢!”
“我要是不在乎,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处?我要是在乎,眼下我就立刻杀了你。”
“萧徴死了,我会杀了你们这些人,然后跟着他死。”
曲云翘被锁着喉咙,看着眼前冰寒的许晗。
其实许晗卡着她脖子的手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但是曲云翘就是感受到了心惊!
“萧徴不会死的,我很清楚!”
两人的身后响起沉稳,坚定的声音。
许晗倏然回头。
徐修彦依然那样一身锦袍,眼睛看向狼狈的曲云翘,话确实对着许晗说的,
“别难过,萧徴是什么人,这样一点毒都跨不过去,他不配得到你的爱。”
“还有,刚刚她身上的瓷瓶我已经让人看过了,溧阳长公主给她的不过是一瓶‘极乐欢。’”
“所以,长公主根本就是让她来送死的。”
哪怕许晗刚刚已经说了溧阳长公主就是曲云翘过来送死的,曲云翘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的期望。
现在,徐修彦把她最后的那一丝期盼也给破灭了。
母亲明明说那是许晗想要的东西,还说如果许晗不答应离开萧徴,就拿着这个给她吃了,到时候她一定会答应的。
原来,不过是‘极乐欢’而已。
“曲姑娘,你如果还有什么底牌就赶紧亮出来,你应该知道,事情被我碰上了,就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了结的。”
溧阳长公主自然不会告诉曲云翘她和徐阁老勾结的事情,所以曲云翘听了徐修彦的话顿时更是心头发凉。
她撑在地上的手抠出泥来,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
徐修彦是大理寺寺正,代表的是东元朝的律法,现在,母亲连给她的东西都是假的。
她不能想象许晗会如何的对付她。
她怕死,谁会不怕死?
曲云翘咽了口口水,连牙齿都在打颤。
许晗听了徐修彦的话,半响都没说话,最后,她嘴里冒出了一句粗话,
“溧阳这个老女人,竟然敢让你带这个药来见我,如果萧徴不能醒来,你们曲家不要想有好下场。艹!”
她不会杀溧阳长公主,也不会杀曲云翘,让他们就这么死在她手里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面色铁青的吩咐陆明,“给她喂药!”
溧阳长公主设下那些埋伏的人手,又让曲云翘带着极乐欢来见她,大概就是打着让她吃下这个药的想法。
真毒啊!
不但想将萧徴夺走,还想让她吃下这样的药最后屈辱的死去。
“徐大人,不知道你想如何的处置这些凶犯?又如何的和陛下说这件事情。”
这就是许晗要利用徐修彦的地方。
如果曲云翘这里拿不到解药,她就要把事情捅出去,就算是捅破了天,也要将溧阳长公主拉出来,逼迫她把解药拿出来。
徐修彦看了她半响,道,“凶犯我会替你寻个妥当的时候安置,要怎么处置他们,是私下了解,还是想要走明面讨回公道,你都可以自己拿主意。”
许晗心下大松。
也就是说徐修彦带过来的人是他自己的人。
这样也让许晗对徐修彦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更加的好奇了。
她顿了顿,看着陆明把瓷瓶里的药喂给曲云翘倒了进去,又倒了水帮助她灌下去。
“不知大人为何要这么帮我?”
这真是多么的不合情理啊。
徐修彦静默着,然后道,
“救你确实是刚好恰巧。”
“至于帮你关押凶犯,也是举手之劳,既然参与了,那自然是要有始有终的。”
“王爷,药已经喂下去了。”陆明过来禀报。
许晗站起身,“回城,去长公主府。”
……
溧阳长公主府里,溧阳长公主正坐在窗前的榻上,手中捏着佛珠不断的转着。
曲云翘出发后,下人来报了两次信,一次是许晗出城,另外一次则是埋伏的人失败了。
许晗必然是去了福宁寺见翘翘,到底结果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如今就是派人手去援救,也来不及了。
这件事她是瞒着徐阁老去做的,动用的人手也都是自己私底下培养的人手。
她不能让徐阁老知道她对许晗动手了。
她不但朝许晗动手,甚至还朝萧徴动了手,只要许晗见了翘翘就知道,除非能否将许晗捉住,否则,淑阳长姐那边定然也是会知道的。
不,也许她已经知道了。
到如今淑阳长公主府除了许晗一行人,其他的人并不见出入,也就是说赵怡如今还在里面。
银花那里也没送出消息来。
许晗她是一点都不怕的,她怕的是淑阳长姐。
她一辈子蝇营狗苟,不就是为了能否赢过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吗?
如今,她只能是揣着侥幸,事情不会如她所想,然而到如今,福宁寺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溧阳长公主拨佛珠的手不禁加快了速度,这也说明她心头的忐忑和绝望。
如果真的她这边的人失败了,或者被抓了,到时候就是个神仙,也是无力回天了。
她要不要去找徐阁老?
她简直能否想象如果翘翘一旦失败了,许晗不顾一切的把事情闹开,不论是去大理寺还是去皇帝面前,她都死定了。
就算她是长公主,可是谋害亲王,还有皇帝和贵妃宠爱的世子,乃至淑阳长姐的孙儿。
这里头任何一个牵涉到的人都没有理由不惩治她!
如果不惩治,是不是谁都能乱来,到时候不是乱了套了?
到时候,她将成为别人嘴里最为恶毒的妇人,到时候她努力了一辈子的荣光都不再存在。
她的儿子,也不会认她这个母亲,还有,驸马……
不行,溧阳长公主捂着胸口,她不能丢失这些荣光,不能被剥夺封号,不能用白身下葬!
死都不能。
所以,如果翘翘失败了,她只能放弃翘翘!
她什么都不知道。
去说服赵怡给萧徴下药的人是翘翘的奶娘,还有银花,从来没见过她,这一切都很好操作!
溧阳长公主将手中的佛珠一拍,拍在小几上,发出‘啪’的声响,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来人……”
门口的门帘被掀开,不是那个一直服侍在溧阳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而是另外一个小丫头。
只见她几乎是窜进来的,说话的声音也很激动。
“殿下,镇北小王爷带着姑娘往府里来了。”
溧阳长公主心陡然一沉,神色立刻巨变!
她咬着牙,“迎客。”
溧阳长公主府是先帝赐下的宅邸,可以说是先帝让人特意给溧阳长公主督造的,为了表示对溧阳的疼爱,先帝更是赏赐了无数的奇珍异宝。
是以,这座公主府也比别的公主府要来的精致,这是溧阳长公主自得了一辈子的事情。
此刻,在宽阔的前院里,许晗正背着手站在中央,后头跟着陆明等人,孙正已经被许晗派去淑阳长公主府,把今日的事情告诉长公主。
同时,她还让孙正把在曲云翘身上搜出来的其他东西也送去给庄大夫。
溧阳长公主确实是利用曲云翘了,在利益没得到冲击的状况下,她也不会真的不顾女儿的死。
所以,她身上既带了极乐欢,也带了萧徴吃下去的那个毒药,半边旗和吴茱萸混合物。
说是极乐欢,不过是徐修彦配合着许晗说的谎言。
也是为了在曲云翘和长公主两人之间埋下一根刺。
不过,也不能说全是谎言,毕竟,真的是有一瓶极乐欢的。
并且,已经喂了大半给曲云翘吃了下去。
“陆明,把剩余的药也给曲姑娘吃下去。”许晗看着大堂上的牌匾,冷声吩咐道道。
曲云翘在徐修彦的那个农庄上已经吃了一半的极乐欢,这一路被绑在马背上颠簸着,原本就纤弱的身子,这会更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陆明将曲云翘从马背上拖下来,强行喂下去半瓶的药,真的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溧阳长公主看到曲云翘的模样,禁不住气血翻涌。
“小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女儿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溧阳长公主质问道。
许晗提在手中的马鞭一扬,将软的和一滩泥一样的曲云翘卷到脚边,冷笑着道,
“公主可真是演戏一辈子啊,这一手栽赃可弄的真是好,可惜,我不是男子,否则,你还不让我娶了你女儿啊。”
“不是你让你的女儿带着东西来见我的吗?如今又假惺惺的说什么为何和我在一起!”
“你溧阳长公主也是在京中被人尊敬了一辈子的,拜托你能不能要点脸?”
“去,去太医院问问,这段时间到底是谁去院里要了‘极乐欢’这个药。”
溧阳长公主拢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是捏成拳,她面上一派镇静,
“不明白小王爷说的是什么。”
许晗拍了拍手,外头已经有人押着一个太医进来,许晗出城后,淑阳长公主也没闲着,先是让人把赵怡送回赵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夫人。
不论这件事情朝什么样的方向发展,最终,定然是要和溧阳长公主对上的,那么,赵家到时候也是不能放过溧阳长公主的,定然会闹起来。
而另一边,淑阳长公主又派了人去太医院,找出了这段时间去要极乐欢的人,并‘请’了一个太医让人带着在城门口等着,只要许晗需要,就能第一时间派上用场。
不等溧阳长公主回过神来,那太医就已经是战战兢兢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极乐欢是助兴药,宫里并不时兴用这些,所以,这段时间只有长公主府的人求过此药,还有,这药特殊,是要落手印的。”
溧阳长公主咬着牙,面容颤抖的看着那太医从怀里拿出一本账册,翻到记录公主府的人去拿药的那天。
许晗脚边的曲云翘刺客吃了药下去,再加上原来的药性,已经是面红耳赤,发出微微娇喘的声音。
“来人,还不把姑娘扶进去……”
曲云翘吃了那样多的药,已经控制不住的摩擦着身子,甚至已经觉得衣物的束缚让她难受,用手撕扯着衣裳。
那腰带已经被她扯开了散在那里,嘴里更是发出吟哦声来。
仿佛是痛苦,又仿佛是愉悦的声音,在场有许多的人,许晗带来的人,还有公主府的人。
溧阳长公主就是怕被人看到曲云翘这样的模样,所以才想把人带进去。
可是,许晗怎么会让人带进去,她用马鞭卷着曲云翘,
“公主,事情还没解决,明人不说暗话,你要么把东西交出来,要么,就看着曲姑娘继续这幅模样下去。”
母亲说女人不要为难女人,可是,她也说了,如果女人没有底线的来为难你,那么,自然怎么为难来,就怎么为难下去。
许晗带着一些刻意的恶意笑容,
“在场这样多的人,想来,大家都很有兴趣试一试这个药效的。”
溧阳长公主那边的下人已经被她使了颜色退下去了,可许晗带来的没有啊。
曲云翘被许晗的马鞭一卷,竟然奇异的觉得这马鞭竟然是个好物,没有让她感受到痛苦的滋味,反而觉得缓解了她的难受。
顿时,她要伸手抓住许晗的手,许晗哪里会让她来抓,退后一步,曲云翘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她伸出手来,朝溧阳长公主那边而去,
“母亲,救我……”
可是她发出的声音并不清晰,反而带上了别样的诱惑,让人更加的想入非非。
溧阳长公主咬着牙,看向许晗,“小王爷,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不怕我道皇上面前去告你吗?”
许晗慢吞吞的走道溧阳长公主的面前,看着眼神迷离的曲云翘,说道,
“曲姑娘,你把指使你的人说出来,我就给你痛快,同样的,长公主,你把解药交出来,我的人就退出去。”
“放肆!”溧阳长公主看着许晗,“这里是长公主府,你这样闯入,你就算是王爷,也不能如此,你这是未曾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许晗手中扬着马鞭,说道,
“你如果真的是高贵的公主,那就不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果然,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这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母亲抢了别人的丈夫,女儿同样要来抢别人的未婚夫。”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使用手段。”
“我说过,你痛快的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此离开!”
“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溧阳长公主这辈子最很的就是别人说她抢别人的丈夫,明明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人提过了。
她从来没让自己陷入到这样的局面。
“够了,小王爷,我们进去再说,如何?”
许晗摇头,“不了,进去就不必要了,我觉得这里应该比较干净,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长公主,刚才我已经让人去太医院要了一斤这样的药来。”
“到时候,谁想要吃,都可以。”
溧阳长公主咬着牙看向许晗,“我不知道你到底说的是什么。”
许晗踢了踢曲云翘,“你看,本王是不是说对了,你母亲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
“一斤药下去十头牛都能倒了,可你呢……”
“母亲,你真的不救我吗?你的女儿,也是你算计的棋子吗?”
曲云翘扯着嗓子,冲她叫喊,方才险些死在许晗手里的恐惧,这个时候见到溧阳长公主见死不救的样子都化为了恨意。
溧阳长公主一颗心绷的极尽的,看着女儿赤红的,扭曲的脸,顿时放低声音呵斥道,
“翘翘,母亲都和你说了,你是萧徴的长辈,这事不能成,你为何还要如此的执拗。”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小王爷如此的生气。”
曲云翘原本瘫软在地上的,这会听到溧阳长公主的话,忽然腾的站了起来,一把窜到长公主的面前,抓着她的胳臂,眼泪从瞪圆的眼睛里落下来,
“母亲,我是不是你的骨肉?你竟然这样颠倒黑白?”
“明明是你给萧徴下的药,明明是你让我去见的许晗,你竟然说都是我做的。”
溧阳长公主被她抓着,看着眼前失去眼焦的曲云翘,整个脸色变得清白,神色更是惶恐。
这个蠢女儿,如果这个时候服软,道个歉,她在顺势把解药给许晗,那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可女儿偏偏和炸毛的猫一样,这样质问她。
曲云翘见溧阳长公主不说话,顿时更加的不依不饶,
“你的名声比女儿的命还要重要吗?我是你的亲骨肉啊。”
曲云翘的心都冷了,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母亲,为了脱罪,就把女儿给推出去的。
“母亲,你真的不肯把解药给许晗是不是,宁愿看着我吃下那一斤的极乐欢是不是?”
曲云翘忽然放开溧阳长公主,“你是高贵的公主,女儿就是下贱的泥巴是不是?”
“好,你既然不救我,那我就自己救自己。”
“我要去揭发你,我要去宫门口,我要去和皇帝舅舅说。我要将你告到身败名裂。”
“你敢。”溧阳长公主惊慌失措,“你疯了吗?”
“我就是疯了,我疯了也是你逼迫的的。”曲云翘疯狂的怒吼着。
溧阳长公主没想到曲云翘竟然爆发出这样惊人的恨意来,顿时拉着她,
“你闭嘴,再说下去,我们都得死。”
她扇了曲云翘一巴掌,这一巴掌让曲云翘滚落在地。
曲云翘捂着脸,面上的潮红仿佛最浓重的胭脂,糊在了她的脸上,她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溧阳长公主,一股血从嘴里冒出来。
“母亲,你宁愿我死也不救我,那就别怪我不顾母女之情,福宁寺里你藏着的那些和尚,根本不是和尚。”
“不仅仅是你的面首,还是你的杀手,是不是!”
溧阳长公主面色顿时变得狰狞,一脚踢在曲云翘的身上,这一踢用尽了力气,
“你胡说什么,福宁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作孽,害死了萧徴,你竟然还敢污蔑你的亲娘!”
“就是你死一千次,一万次,本世子也不会死!”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仿佛惊雷一样炸的人头皮发麻。
原本在一边操着手看溧阳长公主母女反目大戏的许晗更是倏地回头过去,只见门口站着的不仅仅有淑阳长公主,还有溧阳长公主的驸马,以及她的两个儿子。
更有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只见他被白灼和长缨搀扶着,见许晗望过去,顿时露出一抹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