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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霍七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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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京城的热闹,一个是二皇子,虽说大家都知道有他的存在,可多少年都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样忽然凭空降临,无人对他感到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明明都说要给他选亲,最后偏偏不但选亲宴上人不见,就是赐婚的旨意也都没他的份,这又让众人添了份好奇。

可京城安王府邸还没好,二皇子也就只那天正月十五的宴会上露了个脸,其他的时候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让众人想要窥探都没办法。

是以,好奇归好奇,实在是无处可探。

至于萧徴身份这个事情,在勋贵之家其实是有流传的,毕竟,现在的瑜贵妃在那里摆着,在先承恩公世子死去没多久,瑜贵妃就进宫去了。

那个时候,如今的承恩公世子萧徴可还在襁褓中呢。

到底谁的头顶绿油油的,私底下大家心里都有一个答案。

不过,私底下嘀咕,那是私底下的,谁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

议论皇家是非,那不是觉得死的不够快么?

可这一次,不是私底下的议论,是明明白白的,在台面上摆出来说了。

先是一个醉酒的汉子在茶楼里听书,把那个说书的先生揪下台来,自己上去说了一段关于皇家的风流韵事。

这段风流韵事的产物,那就是承恩公世子。

当然,醉汉没有明摆着说是承恩公世子,只不过事情的指向,里头的关键人物,那可都是影射他。

更有,到了最后,醉汉在被轰下台时说了一句,“人家虽没皇子身份,可是却风光无限,如今正和一个雌雄莫辩的小王爷议亲呢。”

这不就是明明白白的说是萧徴么?

皇家是最讲究规矩的地方,也是最不讲究规矩的地方。

当初周家有二女,一女嫁给太子,是为太子妃,死在了当年那场政变里。

一女嫁到承恩公府,是为承恩公世子妃。

那个时候人人都羡慕周家的好运,没想到转眼,长女亡故,次女殉情,再之后,宫里多了个瑜贵妃。

那个时候,萧徴才出生多久?随着时间越长,萧徴长大了,一点也不像萧家人,偏偏,除了个瑜贵妃相似,竟然与圣上也有几分相似……

这就有意思了,这也是京中这么多年,大家私下嘀咕的原因。

当然了,也可以说是外甥似舅,可这样的说法,说出去只是让人隐秘一笑而已。

皇家的事,威严无比,不让百姓说嘴,可人就这样,越不让说的,越是要说,偷偷的说。

身为舅舅,偷了外甥的老婆,还生了个孩子给姐姐养着,自己光明正大的把人弄进宫去当小老婆,这样的事情,如何的能不让人说?

也怪道这些年淑阳长公主是在长公主窝着,从不去任何人家的宴会,这让她如何有脸面出去见人?

不过,大家还是佩服淑阳长公主,那样的大度,儿媳被弟弟弄进宫去,把个野种养在家里。

不仅仅倾心教导,还千娇万宠的,说是在京城横着走都不为过。

一想到此,众人又是隐秘一笑,也是,到底是他们柴家的人嘛。

不过短短的十几日,这个关于萧徴身份的流言不仅仅没有平息,还传的更为离谱了。

就连北征军凯旋归朝的消息都没能将这个流言压下去。

平民百姓,熟悉的人见面,那都是相似一笑,然后说起最近的传闻,

“萧世子怎么可能是皇家人?这太离谱了吧?他爹可是萧家的长子,不死的话就是如今的承恩公呢,人家可是有身份有来历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有什么离谱的?他祖母是淑阳长公主,谁不知道淑阳长公主作为最年长的姐姐,可一直对下头的弟妹们很爱护的。”

“要是真有这样的事,她能够容忍不也是很正常的么,反正那萧家老大也是要香火传承的……总比领个嗣子要好吧……”

旁人听了,啧啧两声,又是频频点头,“说起来,倒也是这个道理。”

“说起来,先太子妃也是周家姑娘,和从前萧家的长媳那可是姐妹……”

“咦,宫里的那个不也是周家的姑娘吗?”

有人露出暧昧的笑容来,“听说啊,那宫里的就是萧家长子的遗孀呢,也就是萧世子的母亲。”

“难道……”

虽然谁都没说出那句话来,可意思人人都明白了。

这样的八卦,这样的隐秘阴私,流传的尤其的快,根本不用推波助澜,民众自己就恨不能传到天上去。

皇帝当然听说了这个流言,于是府衙出动了,酒楼,茶楼里的人抓了一波又一波,把个京城大牢原本空旷的牢房弄了个人满为患。

总算,舆论是压下去了些。

可明面不敢说,私底下更是暗潮汹涌了。

如果这个事情是假的,为什么皇帝要生气?他不是仁君,不是明君么?

从前如果不是罪大恶极的罪犯,那可都是从轻发落的,这回大家不过是议论两句,以前又不是没有议论过,不过是没拿到台面来说罢了。

这回拿到台面上来说了,就生这样大的气,里头就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吧!

皇帝听了锦衣卫的禀报,面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太子去御书房见皇帝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皇帝阴沉的脸。

见太子过来,崔海连忙走了过去,“殿下。”崔海笑吟吟的行礼。

太子面带微笑的朝崔海颔首,进了大殿,皇帝正抚着额头。

“儿臣拜见父皇。”太子给皇帝见礼。

皇帝放下手中锦衣卫呈上来的折子,道,“起来吧,坐。”

太子谢过,在小太监端来的锦凳上坐下,听皇帝问道,

“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话有和朕说?”

自从太子不被皇帝待见,太子妃又去皇觉寺修行,除非必要,鲜少会主动求见皇帝。

太子双目微垂,半响才道,

“是关于外头的流言,儿臣本不该这么晚还来打扰父皇,然而,外头的传言……儿臣不想父皇如此的烦忧下去。”

太子很小的时候就被封为太子,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父皇最爱的孩子。

哪怕父皇和母后感情单薄,但对他从未冷落。

不论哪一个弟弟妹妹,都没有他得的那份宠爱更多。

这种情况,不知什么时候变了。

也可能是瑜贵妃进宫后,那个时候长公主姑母时常带着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孙儿进宫,因为生得好,所以人人都爱的不行。

他其实也是很喜欢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比那孩子大了不少,又是叔叔辈的,自然愿意宠爱着。

可是后来,母亲身体不好,卧床不起,他日夜在病榻前守候着,亲眼看着母后整个人颓败下去,仿佛失去养分的花朵,枯萎了。

母后性情温和,一辈子不争不抢,哪怕父皇宠爱瑜贵妃,她也不急不躁。

只是,在那个凄冷的夜晚,母亲仿佛疯了一般,他后来想,那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母后又哭有笑,又笑又骂,她把这一辈子的委屈都给骂了出来,她骂天骂地,骂外祖家,骂父皇冷心冷情,毫无夫妻之情。

她骂瑜贵妃,不知廉耻,勾搭丈夫的舅舅,生下野种。

那个时候,太子都忘记自己是多大了,他惊呆了。

他不是傻小子,他也曾听说过,只是听说,并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他看着温和的母亲,面容扭曲的咒骂着瑜贵妃还有那个他曾经爱的不行的小男孩。

那天,他明白了,父皇为什么喜欢那个小男孩,不是因为他是长公主姑母的孙儿,而是因为,他是他的弟弟。

他当即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他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的恶心,他为自己的愚昧,为自己付出的那些疼爱感到恶心。

他甚至知道,这个秘密,并不是秘密,在勋贵之家早就流传开了。

只是,这是他亲生父亲的丑事啊,他一个做儿子的能怎么样?

他只能不理,不问,他把这些都埋在心里。

他没有不忿。

他觉得恶心,更为那个小男孩怜悯。

因为,那个小男孩什么都不知道!

他享受来自‘姨母’的宠爱,来自‘皇帝’看着是宠爱的宠爱,就仿佛是小猫小狗一般的宠爱。

是的,他并不嫉妒萧徴,只是怜悯。

所以,他才会在萧徴靠过来的时候,那样轻易的接受他。

他们不过是同病相怜之人罢了,都是被父亲抛弃的人罢了。

所以,他有什么好妒忌的?

太子的心情,可谓复杂极了。

皇帝在上首,见太子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带着几分晦涩不明的语气问道,“怎么,你是想要为谁说话?”

“你想说就说吧。”

太子叹了口气,“父皇,他从生下来,就没有享受过王孙之名,为何要承担外头这些人的恶意?”

“就算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可现在,不仅仅是他,就是姑母,都被众人放在嘴上不断的嚼着。”

“姑母已经老迈,她不应该这样被人说嘴……”

“如果可以,为何不恢复他的本姓,回归本宗……”

皇帝眯起了眼睛,眼皮跳的厉害,声音莫明,

“是谁让你来做说客的?是萧徴?还是你姑母?”

太子苦笑,摇头道,“没有任何人,是儿臣自己,因为儿臣于他,不过是同病相怜。”

皇帝气极反笑,“同病相怜,好一个同病相怜。”

“你有何可同病相怜的,你是为太子,是将来的储君,他不过是个出生不明的孩子,有的不过是微薄的宠爱。

你如何与他同病相怜?”

皇帝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冷漠的问道,“你劝朕让他归宗,你就不怕以朕对贵妃的宠爱,起了易储之心?”

太子看着大殿空寂的角落半响,忽然幽幽地吐了口气。

太子这把交椅,他坐得太久了,久到已经有些发腻,如果萧徴真的能够接替他。

那会是一件很大快人心的事!

不过面上,他并未露出来,只是平静地道,“易储会动摇国本,儿臣并未有任何的差错,更何况,父皇就是想要易,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

“如今需要的是先度过眼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样的话,听的人心灰意冷的,实在不像一个太子该说的话。

皇帝不气不怒,平视前方,

“你登基后想把萧徴如何,朕管不着,但是,只要朕在一日,他就不要想着归宗之事。”

太子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一瞬,太子甚至产生一种荒唐的念头,是不是他和大家都错了,萧徴其实并不是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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