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见了陈二哥,都很意外地瞪着两只眼看着陈二哥。
“我就怕来得晚了,还是来晚了。”陈二哥一手拎着饭罐子,一手挠着头说,“本来说是在卧龙寨吃晌午饭呢,想着孩子他娘还没有满月不能出门,就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
“你这也是,二嫂子没满月呢,你就在家伺候二嫂子得了,还来凑这个热闹干啥!”破瓢嘴瞅着陈二哥说,“村子里这么多的人家,不会饿着大牙他们爷儿俩!”
陈二哥给破瓢嘴说了个一愣,他瞅着眼前已经给摆成了一溜排的饭罐子,点了一下头,把手里的饭罐子也排在了那一溜排,然后他看着正在作难的马老二,又挠了一下头,说:“干脆这样吧,这一溜排的饭罐子,让谁拎回去谁都不高兴,不如抓阄儿,抓到谁家是谁家。”
马老二听陈二哥这么说,笑了一下,说:“等咱把阄儿写好了,饭也都凉了。”
马老二的话还没有落音,头上扎着一圈儿头巾的三神经女人这个时候也拎着一个饭罐子过来了。
看着月子还没过去的三神经女人,人们都不自觉地摇了一下头,心里很为三神经女人作难地叹着气。
“三嫂子,大伙儿刚才还在作难为,不知道该让大牙他们爷儿俩今儿晌午吃谁家的饭了。这个时候你送饭过来了,我就做个主,今儿晌午让大牙他们爷儿俩吃你三嫂子送的饭。”马老二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在发酸,眼前的这些娘们儿们也都数三神经女人最苦最委屈了,不着调的三神经害得这个女人没过上一天的顺心的日子。
三神经女人笑了一下,把手里的饭罐子往马老二手里一塞,说:“我们家也没有啥好吃的给大牙补身子,这是前两天马花娘给我送的一只老母鸡熬的鸡汤。我这几个月子都是老少爷们儿们照应着,记得我有二妮的时候,嘎子他娘收工回来就先到我们家帮我收拾屎布尿片子,眼下我也帮不了大牙他们爷儿俩啥子,这老母鸡汤就分给大牙喝点儿,鸡肉倒是没了,给那个不成事儿的东西吃了。”说着,她揭开了饭罐子的盖子,清亮亮的鸡汤冒着热气。头上的日头照着周围的老少爷们儿们,也照着三神经女人送来的这碗自己月子里也舍不得喝的鸡汤。
破瓢嘴一下子也说不出话了,她扯了一下豁牙女人,拎起自家的饭罐子不声不响地走了。
豁牙女人不知道破瓢嘴在干啥子,也拎起自家的饭罐子跟着破瓢嘴离开了。
“我这月子还没有满月,进不了大牙眼下住的破芋窖,马队长你就跟大牙他们爷儿俩说,不着急,有咱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呢,啥都能过去!”三神经女人看着马老二,说,“你是咱村子里的队长,啥事儿老少爷们儿们都在看着你安排。我这也不能长呆着,家里还有几个孩子。”
马老二拎着三神经女人塞过来的饭罐子,觉得手里像拎了个石磙一样重。
三神经女人离开赵大牙他们爷儿俩住的破芋窖那儿,刚拐个弯往自家去,远远地却瞅见破瓢嘴和豁牙女人拎着饭罐子进了自家的院子。她站下了脚步,眼里像进了灰土一样硌得慌。她揉了揉眼,眼泪还是不声不响地顺着眼角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