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长让我过来找你,待会儿咱们几个坐一起捉摸捉摸,看有啥十全的办法。”赵长脸看着老会计说,“马队长去找陈二哥了,待会儿咱们碰个头儿。”
“找陈二哥干啥?”老会计一惊。
“陈二嫂子在月子里,我的意思是让陈二哥替陈二嫂子出个面说句话。”赵长脸说。
“也是,”老会计挠着头琢磨了一下说,“多一个人就能多想出点儿辙儿来。”
老会计的话还没有落音,就见马老二火烧火燎一样往这边赶。
“马队长这是咋的了,该不会是谁家又有啥事儿了吧?”老会计瞅着马老二,眨巴着两眼挠着头皮看了一眼赵长脸,心里咯噔一下又琢磨起来。
老会计的话让赵长脸也是一个激灵,赵大牙的事儿还没有说个长短,千万村子里别再有啥事儿!他在心里祷告着说,这个村子可真的经不起啥子折腾,老少爷们儿们都瘦得跟干柴似的,哪经得起折腾呀?
马老二冲到老会计家门口,扯着喉咙喘了一阵,说:“今儿晌午的饭赵大牙爷儿俩就放心等着吃吧,我已经安排过马花娘了,要她多做出来两个人的饭。我这着急着赶过来,怕你们也准备他们爷儿俩的饭。”
“长脸早就跟家里人说过了,我刚才让家里准备他们爷儿俩的饭,长脸说他已经告诉家里人了,不让我们家准备了。”老会计见马老二慌里慌张的就是为了这个,一拍大腿,笑着说,“看样子咱都想到一块儿了。”
赵长脸听马老二这么一说,呼哧一下喘了口长气,说:“你呀。刚才那个样子,我还以为村子里谁家又有啥事儿了呢,心都提溜到嗓子眼儿里了。”
“就是谁家有事儿,有一个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也没啥。”马老二对赵长脸笑了笑,很沉稳地说,“刚才我去了陈二嫂子家,陈二哥不在,陈二嫂子把她的意思说了,还是让咱们派饭合适。我琢磨着她的话很有理儿。”接着,他把陈二嫂子的话说给了老会计和赵长脸。
“女人就是女人,心细着呢,让咱们三个,咋的也不会想到这一步。”赵长脸听完马老二的话,马上就接过话说,“以后村子里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儿,还真得多问问她陈二嫂子。”
“待会儿吃过饭出工的时候,咱还是先跟老少爷们儿们唠扯唠扯这事儿,看看老少爷们儿们还有啥十全的点子。”马老二看着老会计和赵长脸说,“这个时候咱们先依着陈二嫂子的意思捉摸出一个大概,等会儿再结合老少爷们儿们的意思,拿出一个最好的办法来。”
“那还捉摸个啥呀,就依着陈二嫂子说的,要么派饭,要么每天派个人给他们爷儿俩做饭洗衣裳,工分照记。”老会计这个时候很有主意地说。
“老会计这也是一个点子,这样的话,咱们就不用多给谁家一个或者两个人的口粮了。”赵长脸听老会计这么一说,心里忽地敞亮了似的说,“我看老会计这个主意就不孬,派人伺候他们爷儿俩,或者轮流伺候,谁家也说不出一个别辙儿来。”
“这越捉摸越是道儿了!”马老二心里也一下子明白了似的挠着头说。
“人多力量大,人多点子多。”赵长脸说,“其实,地里多一个人干活少一个人干活都是一样,轮流着照看他们爷儿俩,不妨碍地里的生产的。”
“我这叫啥点子呀,就是那么一个理儿。”老会计笑了一下,“赵大牙是为生产队犁地的时候给牛顶的,这个事儿就该由生产队扛着。生产队又没有人,就只好分派给私人家了。私人家虽说是属于这个生产队的,可收工之后生产队就问不着了。既然赵大牙这事儿是为生产队造成的,生产队就该用生产队的办法处理。生产队能有啥办法,要么摊派,要么是生产队让人家照看他们爷儿俩,那就得按照人家出工给记工分,这样才公平。谁去照顾他们爷儿俩一天都是那么多分,省得招人闲话。”
“那就这么着,等会儿再征求一下老少爷们儿们的意思?”马老二看着老会计和赵长脸。
“倒是有些小事儿咱得跟老少爷们儿们说清楚了,洗洗涮涮的就是那么多活儿,别今儿他干少了明儿他干多了。在这一天,不能只想着自己家里的事儿,得先把他们爷儿俩的事儿做得妥帖了,才能想着家里的事儿。五根指头伸出来不一样长,人跟人的想法儿不一样,有的人会因为照顾他们爷儿俩这一天轻闲,就不咋的上心了,把自家的事儿放在前面先做,然后才想着他们爷儿俩的事儿。”赵长脸说,“这一天咱也不能老在旁边看着,地里的活儿就已经够紧的了。”
“这个是要说叨说叨。”老会计很同意赵长脸的说法。
马老二他们几个人正说话间,远远地瞅见鸡宿眼气儿不打一处来似的嘟囔着嘴,瞪着两只习惯眯缝的小眼睛,脖子上的青筋暴得老高,蹶蹦着步子,三步一回头地往外走。
这鸡宿眼咋的了?跟谁生气了?平日里没谁看到过他鸡宿眼这样动过火呀?平日里就是有谁照着他的屁股踹上几脚,他也是不温不火地白上谁一眼,嘴里慢慢腾腾地说上一句“别闹哄了。”然后就啥事儿也没了。用老少爷们们的话说,就是火上房了,孩子爬到井沿儿上了,他鸡宿眼也火不起来,今儿他这倒是咋的了?啥事儿能让他鸡宿眼上这么大的火气?马老二他们几个都给鸡宿眼这样百年不遇的样子弄得愣怔了,三个人全都挠着头皮犯迷糊。倒是老会计喊了一句“鸡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