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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卧龙寨 第二十章 马国海犯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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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海两口子心里也在犯嘀咕,这阵子不管金枝做啥子,咋的老是瞅着她犯癔症呢?

“他爹,怕是金枝有啥子心思了吧?你看,有时候不知道瞅着啥,一直眼眨也不眨地瞅着,还一个人不知道咋的了会乐。”金枝娘纳着手里的鞋底子,把手里的铁针在头发间蹭了蹭,瞅着马国海说。

马国海听了金枝娘的话,眨巴了两下眼,琢磨了一阵儿,叹了一声,没有说啥子话。

金枝娘见金枝爹没有说话,心里一下子没了主见似的一阵子的哆嗦。

“是啊,金枝大了,该会有自己的心思了。”马国海思摸了一会儿,眨巴着两眼说,“这个时候应该你多跟她说说话儿,她就是有了啥子心思,也会跟你透出点儿音讯儿来。”

“这闺女,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说出些啥子。我就琢磨着看她这阵子的神色儿不对,心里就寻思着是不是她有啥子心思了。”

“金枝这闺女,人老实和顺,就算是有啥子心思了,也不会出啥格儿。”马国海眯缝起两眼,嘬巴了一口烟袋,鼻子嘴里冒着烟雾说。

“不是我小心,闺女要是有啥子出格儿的事儿,传出去要比儿子出格儿难听。咱们家斗叉子人也老是和顺,当初不还是跟张老驴他们家的巧妮儿有了那阵子的来往?”金枝娘瞅着坐在床上的金枝爹,忽地觉得自己的右眼皮扑腾扑腾跳了几下。左眼跳福,右眼跳祸,是不是自己这句话啄到事儿上了?

马国海给金枝娘的话说得整个身子一抖,嘴里的老烟袋也像撅尾巴的麻雀似的蹦跶了两下。他瞅着金枝娘看了一阵,没有说话。

金枝娘干脆把手里的针往没有纳完的鞋底子上一别,把刚接上的线绕着鞋底子缠巴缠巴,往活计篓子里一放,起身就要往外走。

“哪儿去?”马国海见女人要出门,拔出嘴里的烟管儿问。

“我过去瞅瞅金枝。”金枝娘回头向马国海说,“刚才我这眼皮扑哧扑哧跳了好几下,寻思着别真的有啥事儿了。”

“去吧。”马国海向金枝娘摆了一下手,又把老烟袋放到嘴里使劲儿嘬了几口,整个烟锅子给他嘬得吱吱地响了,也不见有啥子烟雾。他从嘴里拔出老烟袋,两眼使劲儿往烟锅子里瞅了瞅,一锅子烟沫子没咋的抽上几口,咋的就抽没了。他把烟锅子里的烟灰在床帮上磕了磕,然后又上了一锅子的烟沫子,咬着烟袋嘴子凑着煤油灯吧嗒着嘴巴就去点火儿。可能是他吸劲儿过大了,竟然一口把整个煤油灯的火头儿吸进了他的烟袋锅子里,顿时整个屋子里黑了下来。这怕是要出啥子邪怪了,今儿咋的就一口气儿把灯给吸灭了,烟袋锅子里的烟沫子还没能吸着?他从床头前的箱盖子上摸到了那盒洋火,哧棱哧棱划了十几根,竟然没能划出火光来。他心里一急,一下子从洋火盒儿里捏出一撮子的洋火,咬牙切齿地死了浑身的力气划了两下。这回倒好,一撮子的洋火头儿哧哧楞楞地连着串儿着了火。他先是就着洋火点上了嘴里咬着的烟袋,这才去点煤油灯。煤油灯给点着了,他手里的洋火杆儿也烧到了他的手指间,由于他划洋火的时候手捏得太用劲儿,洋火杆儿都粘了他的指头,这个时候他想一下子丢开那些洋火杆儿可没有那么容易了。他狠命地甩了几下手,才算甩开烧了他的手指的洋火梗儿,然后慌忙把给洋火烧疼了的手指头放到嘴里吸溜了一阵。

就在马国海来回在嘴里吸溜着给洋火杆儿烧了的手指的时候,金枝娘从外面进来了。她瞅了一阵马国海,很小心地说:“金枝屋里没人呢,眼下快三更天了吧,就算是她晚饭后出去串门儿了,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呀。”

马国海的整个身子给忽然打个炸雷震了一样地一个哆嗦,他很不相信地瞅着金枝娘,放在嘴里的手指头像是给鳔胶粘在了嘴唇子上一样。他怔怔地看着金枝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啥子了。

金枝娘瞅着马国海的模样,马上又为金枝担心起来。她很清楚马国海,别看他平日里跟外人没啥子脾气,但对几个孩子,他严着呢。万一金枝真的要是有个啥事儿,他真的不会轻饶了金枝。她慌忙又为金枝圆着说:“是不是今夜金枝在后院子里的黄妮儿那儿睡下了?平日里两个闺女家常做伴儿。”不过,她的心里也没个底儿,平日里金枝要是去后院子里的黄妮儿那儿,总会打个招声儿。可今儿,不言不语地就不见影儿了。

“还不过去看看?”马国海听了金枝娘的话,马上嚷了一句。

“这三更半夜的……”金枝娘瞅着马国海说,“要是金枝在黄妮儿那儿倒好,要是不在,这不是在满寨子里招摇着,说咱们家金枝三更半夜不在家里好好睡觉吗?”

马国海的两个太阳穴扑腾扑腾蹦了几下,他咬着嘴唇子从喉咙管子里哼了一声。

豆大的煤油灯火摇晃着散开微弱的光,马国海的身影被扩大了映在身后的墙上,随着他身子的晃动,黑乎乎的影子在身后的墙上很夸张地放大着他的动作。

金枝娘瞅着马国海,心里却在扑扑腾腾紧一阵慢一阵地打着小鼓。当初斗叉子跟巧妮儿有那阵子牵扯,他就火气得恨不能把斗叉子吊起来暴打一顿,多亏着自己在他面前死说活说地劝。今儿要是金枝有啥子出格的事儿,他还不把金枝扔到井里去呀!虽说他只是麦秸火的脾气,燃不长时间,可在火头儿上,那也是哧哧楞楞地暴啊。她越琢磨月担心金枝,心里念叨着千万金枝别会真的有啥子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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