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很多次想象，一个陌生男人和一个陌生女人，一夜激情之后，第二天早上醒来，该是一幅如何令人遐想的场景。没想到这事儿，如今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头上，但是，我第二天早上醒来，却没有想象中的半点儿浪漫满屋。

林萧萧头乱凌乱，睡得四仰八叉。我摇了摇林萧萧的肩膀，林萧萧只是前半个手臂动了动又不动了。我喊了几声林萧萧的名字，林萧萧只是转动了一下脖子，让整个头发都盖在了脸庞上。我就凑近林萧萧耳朵，大叫道，林萧萧——

林萧萧就像弹簧一样，倏地一下挺直了上半个身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立即从迷迷糊糊的眼角里，射出两道要杀了我的凶光。喊死啊！林萧萧暴跳如雷，尖叫道。

我一下子就萎缩了。我指了指林萧萧激动得起伏不平的胸前，林萧萧刷地把被子往上一拉，藏住了两个白鼓鼓。林萧萧没好气地说，一大早，吵死了，还让不让人活？

我说，林萧萧，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个？林萧萧显得相当平静，转过身，在床头找了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再吐出来，缓缓地说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赤身裸体，同床共枕。你说是怎么回事，你说他们还能干什么事？

我被林萧萧问得哑口无言，眼前立即浮现出昨天晚上那不忍直视的一幕一幕，真不敢想象那竟然是我的杰作，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训练有素、打了鸡血、吃了猛药的猛男……。林萧萧，你在迪厅里给老子吃了什么东西？我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问道。

两颗摇头的而已。

你给我吸毒？

林萧萧又吐了一团烟雾，看着我，鬼笑着，说，不是毒品，违禁药而已，上不了瘾，毒不死你。

你这个骗子——，我悻悻地嘟喲道。

唉，唉，你说清楚，我骗你什么了？骗财？骗色？林萧萧把烟头放下，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说，昨天晚上，你血脉喷张，肿胀欲裂，变换花招，翻来覆去，颠三倒四，欲仙欲死，把我当面团搓来搓去，是我在骗你吗？一次又一次，一次接一次，没完没了，欲罢不能……哦，变成我骗你了？说说，你被骗了什么了，身上少了什么了？

林萧萧肉麻烂的话语让我脸上发烧，无言以对。

林萧萧便开始一件一件穿衣服，不再说话，不再理我，穿得缓慢而从容，似乎有些伤感。

我感到我有点儿过份了，别人一个女孩子，正值青春年华，被一个不太熟悉、几近陌生的男人糊里糊涂地睡了，本就是一件极其屈辱的事。林萧萧没找我麻烦，我倒质问起她来了，这那还有天理？我有点难为情地说，林萧萧，我会对你负责的。

林萧萧转过头，看了我良久，说，这还是句人话。不过，对我负责就不用了。你能负什么责？你负得起责吗？

到后来，倒是林萧萧安慰起我来了。林萧萧说，你啊，别把自己当什么什么圣人君子啦。我们都是食色男女，高兴就放纵，痛苦就发泄，无牵无挂，没心没肺，不好吗？

我和林萧萧在“不夜天”门口分了手，林萧萧$先上了出租车要去公司。关上车门的时候，林萧萧把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低声问我，我是个坏女人，是吗？

我还是无言以对，呆呆地看着出租车汇入密密麻麻的车水马龙……

我回去店子上，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小曾远远看到我，急急跑过来，说，柳晴姐等你半个多小时了，你怎么才来啊？

柳晴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精心的化妆也掩盖不了她的疲惫和憔悴。柳晴说，今天到市里xx局办点儿事，顺便来看看。问了下小曾，店子的情况还好，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听小曾说，你昨天结了第一个月账，还宴请了人家公司的人。怎么，你昨晚上，没有回店子上吗？

我说，是的。

柳晴扯东拉西的，无没头没脑。我不知她到底想说些什么，就只是陪她坐着。

小曾真是个听话的女孩子，很聪明懂事。见我和柳晴说话，她便远远地躲着，装着什么也没听的样子。到后来，她找了个借口，干脆到旁边店子找人聊天去了。

有几次，我差点把昨天晚上的事讲出来，可话到嘴边，还是把它咽回去了。的确，这关柳晴什么事啊，我凭什么和柳晴讲呢……

柳晴大概是坐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起身要走了。也许，柳晴也觉得气氛不对，觉得我的心情不太好、情绪很低落，这样坐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柳晴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子停在店子对面的马路边。我把柳晴送上车，目送她的车子消逝在视线里。

刚进店门，小曾看到我，张大嘴巴，立即显示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说，老板，你怎么回来啦？你怎么没跟柳晴姐走？

我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柳晴并没有找我有什么事啊！她只不是来闲聊的，她也并没有要我跟她走。

小曾给我的茶杯泡满，递到茶几上，认认真真地对我说，老板，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你说，一个大姑娘家的，为什么会跑到你这里来？她说没事，是没有具体的事，可她心里有事呀。

我说，你个小丫头，年纪轻轻的，知道的还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