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明白李小梅送我墨镜的真正用意了。开始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有时戴上墨镜,镜子前一站,感觉有点小马哥的派头。几天后,问题就出来了,不管是戴还是不戴,只要看见那该死的墨镜,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那个雨夜的沙发上,我正在剥李小梅衣服的场景。
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当我剥李小梅的时候,为什么是那么的从容淡定,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点儿的猥碎杂念和犹疑不决。回想当时的场景,甚至还有点儿神圣与庄严,这完全就不合常理嘛。
一般情况而言,当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剥干净,无非有两种结果,时下的流行电影或者港台日韩电视剧,都反反复复地演练过无数次了。
第一种情形通常比较浪漫。女人醒来,发觉了自己的异样,便使劲地摇头,起先是不相信,接着是不敢相信,再接着便是希望能够回想起到底发生过什么,然后就哇哇哇地哭天喊娘地大叫,再就是一巴掌抽向男人。然而,就在男人发蒙的时候,女人又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作小鸟依人状,娇滴滴、娇羞羞地用粉拳乱捶男人的胸膛,嘴上不依不饶地要男人给说法、作解拜、负责任,心里却甜蜜蜜地想,死鬼,什么都让你看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第二种情况就比较粗俗一点。男人刚刚开始剥的时候,还能够保持一丝淡定,甚至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后来,随着剥的进度,开始激动咽口水,大口大口地咽,再后来气息粗壮,血脉喷张,终于控制不住……接下来,女人醒来,睡眼朦胧,转头看见一个男人睡在身边,起先是又哭又闹,要上吊抹脖子,然后是茫然无措,一脸痛苦无奈干流泪。男人则若无其事,起床,穿衣,走人,临出门时不忘说上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其实下管哪一种情况,我都感觉要比我现在的情况好得多。我现在的情况是,一看见墨镜,就一同看见我在剥李小梅,越剥越少,越剥越干净,但是剥干净以后呢……,也就没有了下文。没有下文的结果,莫过于人世间最痛苦的结果。李小梅这小娘儿,用一副墨镜把老子弄得懊悔不选、痛苦不堪,真是把肠子悔青了、气断了……
然而,更加令人不解的,是那天我和李小梅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还有那么有意思的一出,李小梅好像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有几次,我在路上碰到李小梅,也在食堂里和李小梅面对面坐着共进午餐,甚有两次我还故意戴上李小梅送的墨镜,以引起李小梅的注意,勾起她的回忆。然而李小梅全然没事一般,除了象征性地向我打招呼外,就再也找不出半丝的不正常了。
人那,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你越是搞不明白的事,你就越想搞明白。李小梅那不正常的正常,让我充满了探索到底、刨根问底的强烈意愿。而这种意愿一天没有实现,就会加倍的折磨我。那一阵子,我满脑子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李小梅全身干干净净地让一个“陌生”男人看了,怎么就没有一点心的不寻常反应?李小梅是否怀疑过我做没做出格的事呢?李小梅是怎么看待我的呢,有没有把我当“色狼”看?李小梅难道不怕我不小心,漏嘴说出那晚上的事?……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没有忍住,在床上辗转反侧七八十个回合后,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半的样子,冒冒失失拨通了李小梅的电话。手机是通着,但没有人接。我一连拨了三次,还是没有人接……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的样子,那天主任安排我陪同一名市领导到下面一个县里去,随行的还有李小梅。本来忙完公务,我们是要连夜赶回H市的,但领导临时有公务,不走了,说是让司机送我和李小梅先走,第二天司机来接他。回到H市,已是临晨1点多钟,司机把车停在自己家楼底下,把钥匙往我身上一扔,说,你送一下李小梅吧,我家里急事马上得回去,记得明天一早把车开过来。见我犹豫的样子,司机说,这点忙也不肯帮?
我想那天李小梅的心情一定是糟糕透了,从去县城到回市里,来回十多个小时,她几乎是没说过一句话。领导寻开心找乐子,扯了几个话题,李小梅要么嗯嗯地应承,要么是假假地笑。我那会儿也是故意把车开得很慢,一直在等李小梅打开话匣子,但我在后视镜里看到的李小梅,使劲地把头扭向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