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肮脏,因为已经入冬,也很是干燥,许是特殊待遇,也未见有其他人犯,陈沐“独享”一间牢房,也算“惬意”。
自打何胡勇与广州将军庆长先后来探视之后,便再无人敢来探监。
通过牢头,陈沐也知道杜星武等人已经被释放,唯独孙幼麟和芦屋晴子尚在狱中。
何胡勇算是说到做到,陈沐心里也好受一些。
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这些天也在思考对策,但契爷林晟没能进来探监,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这已经不是知县谭东华能决定的事情了。
上升到了这个层面,寻常手段和方式,已经无法达成接触,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陈沐仍旧没有放弃,因为兄弟们还在外面,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这是毋庸置疑的。
虽说机会比较渺茫,但陈沐选择相信他们,心里也就淡定了不少。
当然了,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又或许是因为陈沐不断修炼阴阳参同玄功,时常入定,心境如水。
说来也奇怪,陈沐早先一直无法感受到阴阳玄功的效用,可自打服用了外丹,学会了动用内功来辅助自己的气力之后,仿佛冥冥之中打通了某种阻隔一般。
如今他修炼玄功之后,浑身炽热滚烫,即便已经入冬,他穿着单衣也不觉寒冷,有时候深夜练完功,还要贴着冰冷的墙壁来散热。
他倒是有些担心吕胜无,但昨夜练功之时,这种担心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让陈沐感到非常的困惑。
他自问不是个无情之人,修炼这门功夫,多少有些无法言说的联系,或许吕胜无好转了,又或者吕胜无已经死了,这种担忧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陈沐自希望是前者,只是他无法确认罢了。
无论如何,很多事情无法改变,陈沐也不想徒增烦恼,每日里好吃好喝,无事便寻思对策,累了便练功,便如山中修炼一般,忘了日月流转。
过了几日,陈沐终于迎来了探访者,不过来者有些出乎陈沐的预料。
许久不见,伊莎贝拉仍旧丰满美丽,高贵得如桐枝上的凤凰。
贝特朗等一众护卫留在了外头,伊莎贝拉独自走进牢房来,牢头要开门时,她却阻止了,只是让人在外头放了一张椅子。
不过看了看脏兮兮的椅子,她也没有了坐下去的欲望。
她便这么站在过道上,看着陈沐,过得许久才开口道:“你有什么打算?”
陈沐苦笑:“该是你有什么打算才对,我就是砧板上的肉,只怕如何个死法都没得选……”
“这不是你……”伊莎贝拉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陈沐抬起头来,走到铁栅栏前头,看着伊莎贝拉那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终究是开口道。
“我找不到你来这里的理由。”
“早先你是为了摆脱弗朗索瓦的婚约,才与我达成了交易,让我成为你的扈从骑士,后来协议打擂,也是利益所趋,咱们之间除了买卖,还是买卖,我搞不懂……”
伊莎贝拉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难过,但最终还是转化成了愤怒。
“是,我们之间只有交易,你只不过是个低贱的清国人,即便你学习再多西方文化,也终究是个卑贱的黄种人,我今天就不该来这里!”
伊莎贝拉如此说着,转身便要走。
陈沐也有些懊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拉住了伊莎贝拉。
本以为会发生一些什么,但当陈沐牵着她的手之时,感受着她那柔软手掌的温度,陈沐没有羞涩,没有尴尬,甚至于心跳都没有加速。
伊莎贝拉没有缩手,更没有躲避,只是朝牢头瞪了一眼,那牢头赶忙走了出去,不敢再留在里头。
“该松手了吧?”伊莎贝拉白了陈沐一眼,却没有了离开的意思。
虽然有些不舍,但陈沐还是轻轻松开了手,朝伊莎贝拉道歉:“抱歉……”
陈沐松手的那一霎那,伊莎贝拉就仿佛当初脱离那只山猫的攻击一般,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她不是个扭捏作态的女子,但此时却不自觉地揉搓着自己的手,仿佛想要将陈沐的气息都抹掉一般。
两人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陈沐开口问道:“领事阁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伊莎贝拉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战舰就是我们的生命,无论是海上商贸还是护卫,都离不开战舰,甚至于一些同胞要回归祖国,亦或者探险者们要前来东方大陆,都需要战舰。”
“你炸掉了战舰,便等同于毁掉了我们赖以生存的胎盘,你觉得我们会如何对待你?”
陈沐皱起眉头来:“这里是我的祖国,你们脚下踩踏着的,是我们的土地,是你们入侵了我们的家园,却不允许我们反击?”
伊莎贝拉也恼了:“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有个办法能救你,你若想活命,就照着我说的去做,若是不想,就当我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