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卷上犯忌讳是大错,历朝不知多少人因此栽了跟头,其他人尽管还没有看到韩非的答卷,但内阁首辅阮长风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乱扣罪名的,想必是韩非的卷子里确有犯忌的词句。
殿中大臣一片错愕,他们不明白韩非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最难堪的莫过于当今皇上,他刚才大赞韩非的才名,想不到一转眼,就被人指出答卷犯忌讳了,这是赤裸裸的打脸,皇上脸色很是难看,眼里已经升起了怒火。
最高兴的自然是会试亚元阮文渊了,他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采,有种状元在握的意味,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会激动地狂笑。
内阁首辅阮长风又平静地说道:“陛下,韩非确有才名,但毕竟年纪太轻,难免疏狂,才做出藐视皇家威仪的举动,微臣建议把他放在三甲!”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建言,等于又在火堆上加了一把柴,特别是“藐视皇家威仪”的说法,更使皇上的怒火升腾,眼看就要发作了。
大臣们瞧见皇上的表情,韩非的功名恐怕很难保得住了,眼里都有些惋惜的神色,尤其是,内阁大学士王子腾和礼部尚书龚敬。王子腾本有借机与韩家修好的打算,此时心里又起了犹豫。
龚敬作为韩非的会试座师,若是韩非因文章犯忌讳被剥夺了功名,前面一切用心都白费了,丢了脸面不说,恐怕还要受牵连。因而,他望向韩非的眼神,既有惋惜也有怒意,他实在不明白韩非为何要如此作死。
忽然,龚敬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大殿中已经风声鹤唳了,韩非为何还如此淡定,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难道其中另有隐情?他略一沉吟,出列故作怒喝道:“韩非,你竟然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辜负了圣上一片爱护之心,还有何话说?”
韩非等的就是有人责问,闻言扫了内阁首辅阮长风一眼,向龚敬躬身道:“恩师,学生无话可说,唯有叹息……”
“住口!”龚敬喝住韩非,斥道:“这大殿之上是何等庄严的场所,你一个新晋贡士叹息什么?”
“恩师大人!”韩非朝龚敬施了一礼,又双手抱拳朝天一拜,肃容道:“我大华太祖皇帝起于微末,驱除北胡,建立大华,功业光耀古今。大华至今已传四代皇帝,代代皇帝贤明,才有大华如今的太平盛世。想不到竟然有权臣自持权倾朝野,信口雌黄,欺君罔上……”
“住口——”礼部尚书龚敬和内阁首辅阮长风几乎是异口同声喝止韩非。
内阁首辅阮长风怒极而笑,手指韩非,喝道:“黄口小儿,犯了大错,还不思悔改,妄言议论朝廷大臣,你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大殿内其他大臣见韩非竟然与内阁首辅阮长风杠上了,都是目瞪口呆,静立一旁继续看好戏。皇上经过这一阵缓和,面色平静,双眼淡淡望着前方,看不出喜怒。
韩非的神情不为阮长风的发怒而动,冷冷喝道:“阮大人对圣贤书如何理解,小可不知,小可从圣贤书里学到了四个字——忠君报国!”
龚敬听到这里,不禁暗赞一声,有了这四个字做基调,皇上就算要处罚也不会太严重了。他略一沉思,便道:“韩非,你献种痘之法拯救了江南万民,舍身义助受灾百姓,创办民申报宣扬忠孝思想,一片忠君报国之心,世人皆知!但今天殿试,你为何如此轻率,在试卷中犯忌讳?”
龚敬的话,让大家又想起了韩非的种种功绩,连皇上眼里也浮现赞许的神色。
韩非心中也非常感激龚敬接连助攻,闻言便道:“恩师,这也是弟子不明白的地方,弟子不明白阮大人身为大华内阁首辅,为何要颠倒黑白,混淆视听,难道为了他阮家的利益,就可以藐视朝廷法度,辜负君上的信任?”
“胡说八道!”
韩非的话是诛心之词,阮长风就算是内阁首辅也难以承受,若是坐实了,阮家必有灾祸。阮长风手指韩非,气得颤抖道:“黄口小儿,白纸黑字在此,你还要狡辩?本官堂堂内阁首辅,岂会污蔑你?”
说罢,阮长风又朝皇上奏道:“陛下,韩非的答卷在此,可以让诸位大臣共同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