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代一纸婚书的约束力很强的,除非双方自愿撤销,不然就算有婚约的一方死了,另一方也继续受到婚书的约束,这也就是为何有望门寡的原因。当然,影响最大的都是女性,一个有婚约的女人不能轻易再嫁的,特别是在大户人家,更加注重门风。
薛蝌对韩非能否顺利解除薛梅两家婚约,心中存有隐忧,但为了不影响妹妹的情绪,只好暗暗藏在心底。薛宝琴对韩非完全有信心的,在她心目中,韩非是无所不能的,她坚信韩非一定能够解决两人之间的障碍,因而,在得到他的承诺后,立即高兴的随他回到了韩府。
至于韩非的想法……他对薛宝琴是要定了,才不会管有多大的阻力。反正是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就创造条件也要上,一个梅翰林……那是到京城后再解决的问题。
韩非县试府试院试乡试,连中四魁首,不仅江苏行省,就算在整个江南,甚或大华全境,也是屈指可数的奇迹。因而,乡试虽然过去半个多月了,但韩非中了解元的震撼波,依旧在震荡。
当初乡试发榜时,解元是韩非的消息,那是全城欢呼,民心所向。但随着时间的沉淀,舆论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特别是乡试第二名的徐峥,更激起了一种俞亮之争。徐峥的亲朋好友,也都是扼腕长叹。
韩徐两家自从粮食之争后,基本就成了冤家,两家所代表的江南商会与南方商会之间,也是时有战火,更加深了两家的敌意。徐家对韩非取得乡试解元,普遍抱着恶意的揣测。
在徐家一次内部聚会上,一名中年人当场叫喊:“家主,这次乡试不公,解元本来就属于咱们徐家,被人故意给了姓韩的了!”
“慎言!”徐家家主喝道:“咱们徐家是大家族,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
“家主,怎么没有根据?姓韩的师傅是武英殿大学士杜相公,师兄是应天府知府,这两人都曾经是翰林院出身,而主考官也是来自翰林院,这其中不可能没有照顾的因素!不然……他姓韩的就算有些才学,但一副病秧子还能考中解元,谁信呀?”
“这话做不得证据,别忘了,咱家三弟徐文也曾出身翰林院!”
徐家人一阵默然,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说道:“依我看,姓韩的之所以取得解元之名,是因为他的声名太盛了,在应天府……在江南地区,都在传扬他的仁德之名,主考官岂能不考虑士林的名望?”
“哼,不过是假仁假义,他姓韩的在商场,比谁都凶狠!”
“此话也不能乱说,姓韩的就算是假仁假义,百姓们都信服他,在外面说这些话,会给徐家带来麻烦的!”
这时,一人突然说道:“要想打击姓韩的,还得从名望上做文章,姓韩的参加县试府试时,还在为母亲守孝期间,我大华以孝治国,孝期内不许参加科举考试的,把此事检举揭发了,姓韩的说不定要被取消功名!”
“此计甚妙!可是向谁检举呢?应天府知府是他的师兄,江苏总督、江苏学政都与他走得很近,恐怕没人愿意支持咱们!”
徐家家主沉吟一会,说道:“据可靠消息,巡视江南各省的钦差大人即将来金陵,这位钦差大人素有刚正之名,还是三弟徐文的年兄!”
徐家一家子高谈阔论的时候,韩非却在总督府做客。说实在,这趟总督府之行,他真心不想来。他的女儿小玉霜好不容易学会了走路,正在他这个当爹的面前显摆,父女两人玩得其乐融融,却被总督江枫派人来请了。没办法,权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不知大了多少级呢。
韩非走进总督府,赫然看见江苏学政洪方智也在座,两人似乎聊得很是投机,他猛地醒悟过来,江枫亲近他,恐怕也是因为心学。他走到两人附近,见桌上摆放一本《传习录》,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