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把闻人望一行三人迎接到梁府前院大厅,分宾主坐定,吩咐下人送上香茶。他稍事客套几句,便说道:“闻人先生远道而来,小可万分欢迎,民申报还在初创阶段,存在诸多不足,还望闻人先生多多赐教!”
“韩东家客气,民申报包罗万象,实乃一大创举,老夫敬佩不已!”闻人望欠身道:“老夫此次特地从应天府赶来,是为了民申报刊载的‘心学’论述,特别是那‘四句教’,更是心学的精髓!老夫对‘游子山人’万分景仰,还望韩东家告知这位大贤的住处,老夫想登门求教!”
“这个……”韩非为难地说道:“闻人先生,不瞒您说,这些天来,有很多人,包括知县冷大人,都在打听游子山人的住处,但小可都没有说!游子山人是隐居山野之人,他不愿让人知道他的行踪,小可也是无意间拜识这位前辈的,并已经发誓不向外透露!”
“游子山人淡泊名利,游戏林泉的高尚情操,老夫敬佩!”闻人望叹了口气,道:“只是老夫无缘识荆,遗憾呀!韩东家,这位大贤实在不愿俗人打扰,老夫也不强求,还请你代老夫向他表示敬意!”
“闻人先生,实在说,游子山人现在何处,小可也不得而知了……”
“哦?”闻人望诧异地说道:“韩东家既然不知这位大贤的行踪,那民申报上刊登的心学论述从何而来?”
“闻人先生,不瞒您说,心学论述并不是游子山人现在才写的……这样吧,小可还是把经过向您详细解说一遍吧!”
韩非微低头,像是在回忆什么,不一会儿,露出一副神往的神情,说道:“那还是两年前,小可独立一人在郊野读书,巧遇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二人相谈甚是投机,老者自称游子山人,称呼小可为小友。记得当时,小可正在攻读《朱子集注》,老者指出其中诸多谬误之处,并给小可解说了‘心学’论述。”
稍作停顿,韩非接着说道:“小可与老者甚是投缘,陪着他游遍了游子山一带,并听他讲学。心学很多内容,小可当时无法理解,就全部记录了下来,现在想想,‘游子山人’这个名号,恐怕也是老者随口说的。两年来,小可时时攻读老者的心学论述,越发觉得博大精深,此次创办民申报,小可就擅自把‘心学’论述刊登出来,以便更多人能够学习研究!”
“心学论述足可与程朱理学分庭抗礼,必将成为儒学一大学派,游子山人是不世出的大贤,韩东家能够与他同游数日,真是好缘法呀!”闻人望感叹地说道。继而,他又问道:“不知韩东家当时记下了多少论述?”
“闻人先生,小可天生记忆力就很强,老者所述虽然比较零散,但小可还是全部记录了下来,后来把它整理合编为三卷,命名为《传习录》!”韩非温声说道。
“《传习录》?好,这名称取得好!”闻人望双眼露出期盼的神采,恳切地说道:“老夫是前宋大贤陆九渊学派的传人,对这本奇书非常景仰,韩东家可否借阅数天?”
陆九渊学派正是心学的前身,也是韩非期待已久的同盟军,如今心学和理学一场大辩论正在酝酿中,韩非正需要一个前台的枪手。这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他心中大喜,暗自盘算着如何把闻人望一行留在高淳县城。
“闻人先生要借阅《传习录》,自然可以,只是……”韩非故作愧疚地说道:“早先,小可遭遇到了一点意外,《传习录》原本毁于大火了!”
“啊——”闻人望惊地站了起来,悲痛地说道:“那是空古绝今的奇书呀!”
“闻人先生不必难过,小可刚才说了,小可的记忆力很好,《传习录》已经完全记熟在小可脑子里!”韩非微笑地说道:“这几天,小可已经誊录了一部分,等下小可就派人去取来给先生,只是,先生若想看到全书,恐怕要等一些时间了。”
“太好了,多谢韩东家,老夫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