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一晚上的思考,严毓祥也想通了,严毓福都不去争这个老大的名头,自己何必去争呢,只要能让他尽了孝道,就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严毓祥正伏在母亲的冰棺前打盹,听到院子里一阵吵闹,原来是到了烧冥纸的时间了。
严毓祥听到院子里一阵鞭炮的声音,生怕错过了烧冥纸这个庄严的程序,所以急忙拄着自己的孝棒赶了出去,按照常理,这应该是家里的老大带头做的事情,但是严毓祥看到却是严毓明跪在了前面,严毓福跪在了第二排的位子上。
严毓祥叹息着摇了摇头,刚想上前跪下,却见严毓明站起来道:“时辰还没到,你们着什么急。”说完这话,一个人回去了。
严毓祥看着站起来的严毓福,严毓福一转头也刚好看到了他正在看自己,目光赶紧躲开了。
严毓祥知道这个时辰点数没有卡的那么严,严毓明这样做完全就是在针对自己。但是他刚想明白试图劝说自己要忍耐的道理,所以没有理会严毓祥的这种举动,而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回到了屋子里。
当他刚要坐下的时候,只听到院子里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原来严毓明又要开始烧冥纸了,严毓祥没有办法,只好又拿起孝棒出去了。
如此好几次,才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情办妥。办完这件事情后,严毓福看了看严毓祥,严毓祥心中道:“这就是你纵容的结果!”
今天尤为的忙,所以大清早人们就都来了。
严秀萍一个人在家,担心着丈夫,一晚上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就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也是很早就到了。
等人到齐之后,只见严毓明从屋子里拿出一张大白纸,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执事名单”,这是村里办丧事特有的一个名词,这也就是圈定了要干活的人。
众人都纷纷凑上去,寻找着自己的名字,但是大家还没有找到自己,就先看到了赫然写在最前面的大总管……严毓明。
按道理,本家治丧,自己只能当孝子,是不能当大总管的,这个大总管必须是自己的长辈才能当。但是严毓明不管这些条条框框的“繁文缛节”。
这个决定引来了众人的一片非议,但是人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却没有人来阻止,家里的一些长辈或者是没有在执事名单上的人,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及早的避开了。
更为可笑的是,严毓明所拟定的执事名单上多了很多新的面孔,最后经人打问才知道,他都是严成的“哥们儿”!严毓明宁可用十几岁的孩子来帮他操办母亲的丧事也不愿意用家里的长辈。当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是为了什么,别人也都清楚。
严毓祥没有管这些,但是麻烦总有找上门的时候。
按照道理孝子是没有什么活儿的,所以一般都在母亲冰棺前跪着,但是除了严毓祥,严毓福和严毓明很少到过丧房里,就更别提冬子的姑姑们了。
不一会儿,只见严毓福走了进来,道:“毓祥,我……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严毓祥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来道:“什么事?”
严毓福道:“毓明说……毓明说咱们该一人出两万!”
严毓祥没好气的道:“好哇,你俩先出,我现在就去取!”
严毓福道:“我这不是没有么,想看看你这边有没有,先借我。”
严毓祥望着自己的哥哥,道:“我有,但是这钱我不能借你!”
也许严毓福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严毓祥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是于心不忍,道:“毓明就没有分你点?”
严毓福道:“分啥?妈留下多少钱我一点都不知道,唉……我这个儿子当得窝囊呀!”边说边用手捶自己的胸口!
严毓福看着大哥这个样子,道:“现在什么都别说了,我问你,你也是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的人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你觉得村里办一场丧事需要多少钱?”
严毓福看着严毓祥的眼睛道:“应该……应该不会超过两万吧?”
严毓祥讥讽道:“你原来还知道这个!那为啥毓明让你出两万的时候你不吭声?”
严毓福说:“我怎么说!唉!你也不是不知道毓明那人,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起来,咱们三兄弟谁的面子上好看的了?”顿了顿,只听他又说道:“我知道花不了六万块钱,但是毓明现在是无赖呀,你说他真要是做出来什么让全村人笑话的事情,咱们这个家……不是就更让人家瞧不起了!”
严毓祥“哼”了一声,道:“亏你还知道顾全这个家的脸面,我一开始阻止的时候你为啥不站出来替我说话,现在倒好,闹成个这局面,你让我怎么办?”
严毓福叹了一口气道:“妈生前就最疼毓明了,我虽然现在日子不如你,但是总比毓明要好一点,咱们就让他这一次,大人都不在了,以后的日子就各过各的了。”提到父母,严毓福的眼眶湿润起来。
严毓祥看着严毓福的这个神情,知道他作为家里的老大,其实操的心要比自己多,他还要为了这个家了呀!
严毓祥心一软,道:“好吧,我给你去取钱,这钱我不用还,剩下的全归了毓明,你和他说,就说这是我做哥哥的最后一次帮他了,以后的路自己走!”说完这话,转身就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严毓福落寞的背影,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面,给母亲重重的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