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捕头,哄抬米价这个罪名,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莫须有的!小弟也并非来兴师问罪,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萧伯文面对一个中年皂隶,伸手推过一百两银票。
中年皂隶眼中光彩闪动,可又将银票推了回去:“萧老弟,并非哥哥我不想帮你这个忙,实在是帮不了啊!”
“可今日来抓我弟弟的官差难道不是你派的?
“是我派的没错,可我也只是听令行事啊!”
“这难道是京兆尹下的令不成?”萧伯文微微吃惊。
“我们京兆尹大人才无工夫理会这等小事!”中年皂隶笑着摇头,又道:“老弟可听说过‘花花太岁’这个人?”
“未曾听过!”萧伯文一听这个名头就感觉心中不踏实。
“此人姓江名连,‘花花太岁’不过是坊间给他起的诨号,他父亲乃是京兆尹钱纶钱大人家的豪奴,人称‘铁臂阎罗’江通。此次我派人抓你弟弟,其实就是叶奉来找到了江连,然后再指使我办事而已。”中年皂隶的话十分直白。
萧伯文惊讶道:“你堂堂京兆府捕头,居然听命于京兆尹家的一个家生子?”
“呵呵!人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我们京兆尹大人虽是正四品,可他们钱氏乃一品世家,他家的豪奴到了外头,也差不多能与出身寒门的七品县令平起平坐了!我不过一个小小的捕头,你觉得我敢忤逆人家?”
“这——”萧伯文微微皱眉。“那我弟弟的事情你就真的没法子解决了吗?”
“我这确实没法子,不过我可以给你引见‘花花太岁’,他也不过是拿了叶奉来的银子才办事,只要你肯出的起价钱,我相信他是来者不拒的!”
“好吧,那就请梁捕头帮我这个忙了!”
“好说!那么这一百两银票?”
“哦,这本就是拿来孝敬梁捕头的,我又岂好意思收回?‘花花太岁’那我自然另有交代!”
“欸,那敢情好!哎呀,若人人都像萧老弟你这般大方,天底下哪有办不成的事啊?”中年皂隶眉开眼笑道。
京兆府大牢。
“开饭了,开饭了!”几个狱卒提着饭桶,顺着牢房的过道一路吆喝,一边用饭勺敲打着牢门。
萧瑞雪看着眼前那脏兮兮的碗筷,以及稀薄白粥上飘着的几根发黄的菜叶,秀眉微微锁起,突然她瞪大眼睛指着碗里的几个黑点道:“这里有死苍蝇!”
狱卒斜嘴一笑:“这么大热的天,有苍蝇很奇怪吗?权当是给你们开荤了!”
“这么恶心,谁愿意吃?”
“不吃饿着!下一个!”狱卒来到高无忌面前,隔着牢栏给他舀了一碗,高无忌随手挑去几只苍蝇,将那稀粥一碗饮尽,大声嚷嚷道:“不够饱,再来三碗!”
“没有,滚!”
萧瑞雪懒得理会高无忌与狱卒在那说道,只颓然坐回地上,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李虫儿刚刚挑完自己碗中的几只苍蝇,正准备开吃,突然他撇眼瞧见萧瑞雪的颓然模样,心中不禁一动:“萧少爷平时锦衣玉食,定时被这苍蝇给吓到了!此次我们一同落难,倒是我与他亲近的好机会,到时出了狱,他没准也能当我是无忌一样的好朋友,嗯,那时我就可以仰仗他提携一二了!”
“萧少爷,我这碗里没有苍蝇,不如我跟你换!”一个温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瑞雪转头一看,便对上了李虫儿那友好的目光。
萧瑞雪露出淡淡微笑,心道:“我刚看你把苍蝇挑完,你却跟我说没苍蝇?罢了,这也是你一番好意吧,前世军中断粮时我什么糟食没吃过,这区区又算的了什么?”于是她道了一声“多谢”,便准备接过李虫儿的碗,却发现李虫儿与她对视着,目光竟然有些失神。
“你怎么了,李虫儿?”
“没,没什么!”李虫儿突然打了个摆子,方才恢复神智,他心中却是尴尬极了:“我为何会被一个男人给吸引住?我有病啊!呃,不过话说回来,萧少爷的眼睛可真漂亮,又大又圆不说,还水灵灵的!呸呸呸,我在想些什么,我真是有病啊!”
“给!”李虫儿将手中的碗递给了萧瑞雪,眼睛却已不敢再与她对视,生怕自己再次陷入可怕的漩涡中。
萧瑞雪不疑有它,她接过李虫儿的碗,对着碗口小口小口细嚼起来。萧瑞雪在很小的时候,吃饭时总是大大咧咧没个形象,经过朱嫣反复的棍棒调教,她不得不学会了细嚼慢咽,且将那淑女举止潜移默化于心。然而碗中的稀粥却仿佛用隔夜白水煮过的一般,味道着实令人不敢恭维,萧瑞雪几乎是硬着头皮下咽,不知不觉中她的秀眉轻轻拧起,又因牢房中环境杂乱,她无心打理自己的仪容,额前散乱了几缕青丝都未察觉。
此时的萧瑞雪虽作男儿打扮,整个人却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李虫儿从侧面眼巴巴地看着她,神情有些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