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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过去, 唐师师在屋里安心养胎。太医来了两次,说她的脉搏很稳定, 现在已无需时刻待在床上, 只要不要太剧烈,在地上走一走也无妨。
唐师师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但是丫鬟们依然不让她多动, 基本走不了几步, 就被丫鬟婆子拦住,扶她到塌上坐。
唐师师闭门不出养胎, 另一边周舜华也在休养。只不过, 两人的状态截然不同。
周舜华流产当天, 唐师师人没有过去, 但是送了份礼聊表心意。送出去的东西自然不能再打听, 但唐师师知道, 她拿去的那些药材拆都没拆,就全部扔了。
看得出来,周舜华和赵子询都非常恨他们。唐师师装不知, 依然吃好喝好, 舒舒服服养自己的胎。杜鹃和喜鹊也回来了, 那天她们受了惊, 在地上磕出许多黑青。她们原本第二天就要回来伺候, 唐师师将人打发回去,让她们又养了五天, 才出来做工。
时间已经进入二月, 金陵的春比西北的早, 几场细雨后,天气一日日暖和起来。昨夜下了雨, 今天阳光很好,唐师师靠在南窗软塌上,听丫鬟们说府里的动向。
“王妃,唐家派人来了。管家给王府送了新上市的锦缎,还给您和小郡王问安。王妃,您要见他们吗?”
唐师师叹气,京城中真的没有秘密,唐家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消息,这是拐弯抹角打听她的状况来了。唐师师说:“你告诉他们,我和诰儿一切都好,让他们谨小慎微,和气生财,不要和人逞强斗胜。我最近忙着照顾侧妃,腾不出手来,就不见他们了。”
杜鹃应诺,让小丫头去外面给唐家人传话。唐师师现在没心思应付唐家的人,她还在静养,不能劳心劳力,不如再等一个月,等胎相完全稳固下来之后,再给唐家和母亲传信。
于是,唐师师顺手捏了周舜华做借口,将唐家人打发走。不过这样一提,唐师师也想起周舜华了。唐师师问:“这几天周侧妃怎么样了?”
杜鹃撇撇嘴,压低嗓音,悄声道:“谁知道呢。她也太拿乔了,我上次替王妃去送东西,她连面都不露。不过,听跨院里伺候的小丫鬟说,周侧妃这些天消瘦了许多,脸都瘦脱相了。”
千盼万盼的孩子掉了,可不是心情不好么。唐师师叹了一声,问:“小产伤身,周侧妃得好好补一补。我送去的那些燕窝人参,她用了吗?”
杜鹃表情不屑,缓缓摇头。唐师师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依然端着慈母模样,说:“周侧妃可能胃口不好。不过有世子补贴,想来不会缺了周侧妃的东西。杜鹃,你去给库房传话,最近周侧妃无论要什么,不必和我说,直接取了就是。”
杜鹃不忿,周舜华都和外人勾结陷害唐师师,她们为什么还要对周舜华好?唐师师执意,对杜鹃抬下巴:“快去。”
杜鹃不情不愿地去了。她走了后,喜鹊叹道:“王妃真是善人。不计前嫌,心地善良,难怪王爷喜欢王妃。”
唐师师笑了笑,看着赵子诰在自己身边爬,右手抚上小腹,轻轻说:“给孩子们积德罢了。”
周舜华勾结内应一事并没有定论。一来是当天赵承钧惩罚周舜华的时候,阴差阳错把周舜华孩子打掉了,这样一来,赵承钧也没法给周舜华定罪;二来,就是顾忌姚太后。
大家都能猜到当天是姚太后动的手,可是姚太后没承认,谁敢说呢?众人顾忌着背后的姚太后,只能默默忍了。但是明面上没惩罚,私底下众人对周舜华的印象都差到极点。尤其是伺候了靖王府很久的老人,看周舜华简直哪哪儿都不顺眼。
狐媚惑主,吃里扒外,死了都活该!因为这件事,众人连着对赵子询都颇有微词,打板子那天,赵子询不惜攻击自己人都要救周舜华,后面还对赵承钧摆脸色。外院的幕僚家将们听到,内心真是微妙极了。
这简直是上天都在帮唐师师,曾经她是外人,赵子询是自己人。尤其在那些属臣幕僚眼中,世子是他们效忠的少主,而唐师师是居心叵测的美人计,专门被朝廷送来离间王爷和世子的。曾经唐师师顶着红颜祸水的名头,无论做什么都不对,如今只过了一年,情况就完全翻转了。
唐师师是“温柔敦厚”的王妃,小郡王的生母。而世子呢,因为一个女人,就敢和王爷闹对立。刘吉从一开始态度就很鲜明,他的心思全部扑在赵子诰身上,对赵子询只维持面子情,现在,越来越多人将目光投向赵子诰,毕竟,这才是亲生的。
不需要唐师师做什么,他们自己就离心了。
唐师师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一开心就想给别人找不开心,唐师师拿捏着慈母的架势,对丫鬟们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府里频频出事,世子都掉了两个孩子了。我身为王妃,却没能管好王府,反而让王府子孙频繁夭折。这实在是我的过错。”
丫鬟们劝道:“王妃,您勿要自责。这和您没关系,兴许,是世子的子嗣缘还没到吧。”
唐师师叹气:“世子年纪已经不小了,他成婚也不晚,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孩子。要我说,现在根本不必讲究嫡庶,无论男女,只要能生出来就好。可惜,世子的两个孩子都和王府没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