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他的经义底子委实太差了一些,纵然现在抓紧时间苦补,但也不是一天两天才能补得上来的,还要看明年中的时候状况如何。
虽然冯紫英在齐永泰、官应震面前仍然是十分恭敬的持弟子礼,但是齐永泰和官应震还是更喜欢用一种探讨的语气和角度来和他对话。
“山长,不客气的说,太上皇最后十年秉政其间,疲怠之风盛行,得过且过已经上下常态,庸人充斥朝廷上下,齐师骤然接手就想要一涤旧尘,这难度会很大,弟子倒是不不太赞成这般骤雨疾风式的动作,上月弟子回家休沐时也曾去拜会齐师,也向齐师谈到了这份意思,但是齐师却始终不愿放弃。”
冯紫英的眉宇中已经多了几分忧虑。
齐永泰是一个个性鲜明而且强硬的性子,既然招他入吏部,担任了左侍郎,他便有意要改变当下这种人浮于事推诿扯皮的状态。
只不过在上有尚书和阁老们,下有右侍郎和各司主事都还存着各种心思的情况下,这等动作难免就会遭遇很大阻力。
更为关键的是连皇上现在都还在隐忍不发,对这等情形都还只有容忍的情形下,你一个左侍郎就能改天换地?
但齐永泰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按照他的想法,那就是在其位谋其政,哪怕能够改变一些,那也是值得的。
和齐永泰的刚锐坚韧顽强不太一样,官应震则更为柔韧灵活,更善于从多个角度来考虑和处理事务。
冯紫英都觉得齐永泰和官应震配合相当默契,只可惜梁园虽好,却非久恋之家。
青檀书院毕竟只是一个教书育人培养人才的地方,对于齐永泰、官应震来说,他们终究还是希望自己能踏上朝堂,施展自己治国平天下的抱负。
官应震摇摇头,齐永泰若是如此轻易被说服的人,他也不会几落复几起了。
他也不看好当下齐永泰的一系列想要改变吏部内部风纪的举措。
很简单,你齐永泰已经离开朝廷多年了,现在朝中充斥的大部分都是当年太上皇留下来的臣僚,可以说你根本没有一帮能够支持你做事的人。
而皇上虽然有意革新,但是在太上皇仍在的情形下,皇上是绝不会去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这件事情的。
当然你齐永泰可以去做,甚至皇上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予以你支持,但绝不可能公开挑明的支持你。
这种情形下,外无强援,内无强应,你怎么能推得开你想做的这些革新?
在官应震看来,齐永泰需要做的是稳住阵脚,摸清情况,静待时机成熟。
何谓时机成熟,那就是当皇上要下决心动这一块的时候,那么就算是具备一定条件了,你还得要提拔培养一大批认同你观点的臣僚,这样你才能真正把想做的事情做起来,做下去。
”罢了,乘风兄也有他的考虑和坚持,且由他去吧。”官应震也知道此事自己也干预不了。
他能做得就是把齐永泰留下来这一个摊子做好,让青檀书院能够持续不断的为朝廷输送人才。
终究有一日,当这批人才慢慢成长起来,成为朝廷的中坚力量时,那么便可达到振臂一呼,望风景从。
那个时候你要想做一些事情,就可以说是风行水上,水到渠成了。
“山长,其实今日咱们要讨论的也就是可以为齐师提供一份助力,虽然弟子不认为这能起到改变的作用,但起码我们可以为日后来做一些事情酝酿一些基础,埋下一些伏笔。”
冯紫英的话让官应震笑了起来,这个家伙总是能比其他人看得更远,也更能捕捉到一些变化。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嗯,我的确有此意。”官应震沉吟着道:“之前乘风兄和我都不太支持过早的采取这种方式来,一来乘风兄连情况都尚未熟悉,二来朝中当时也有一轮大的变动,不利于朝局稳定,但现在是时候了。”
二人正说间,韩敬、练国事以及范景文、贺逢圣他们都已经陆续到来了。
官应震招呼他们几人坐下,便开始直接步入话题。
“先前按照齐山长的意思,我们在年后便已经选定了三个方面作为突破口,只要涉及到是户部、礼部和大理寺,具体来说,主要是开中法的改革,国子监的整肃和大理寺与刑部审案中存在弊病的改良。”
练国事是主要负责这项事务的主打者。
原本应该是韩敬的,但韩敬以自身学业未成,精力不够,婉拒了,只愿意协助练国事来操办此事,所以就让练国事来牵头了。
既然决定要把青檀书院的影响力拓展到朝堂中去,正好可以借助齐永泰已经到吏部担任左侍郎,把这项事务推到朝堂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