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子腾不一样,他是以京营节度使兼任兵部右侍郎,可以说是真正的实力派,掌握着京师军权。
只要这个位置一日不让,而太上皇又还健在的话,那当今皇上在太上皇面前永远都只能俯首帖耳,同样义忠亲王也休想绕过太上皇做点儿什么。
说句难听一点儿的话,只要这份兵权握在手中,太上皇就是真要废皇帝也好,也不过就是一场稍微大一点儿的麻烦罢了,会伤筋动骨伤元气,但是绝不至于演变成为殃及整个张氏皇权地位的大祸。
“王子腾?”冯唐也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摇了摇头:“这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下水?现在皇上也对他优遇有加,他怎么会去掺和?”
冯紫英摇头,连自己老爹他们都能看出皇上在拉拢王子腾,那这份拉拢本身就值得怀疑了。
还是那句话,需要用权力来拉拢的,那就绝对不会是皇上最终的选择。
当然,也许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他的权力和选择会保证他自己的地位和安全,就看王子腾自己如何做选择了。
但不容否认,现在的王子腾的确是红得发紫,一介勋贵,竟然能混到比很多文官都难以企及的兵部右侍郎,还兼着京营节度使,这份殊荣殊遇都堪称前所未有了。
也难怪作为姻亲的贾家能这么牛,贾雨村也能咸鱼翻身。
“爹,王公都能看清楚这里边的形势,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冯紫英皱起眉头。
“哼,你爹能和王子腾比?人家是兵部右侍郎兼京营节度使,一般人能请得动?随便一个理由,军中重臣不得结交外人,便可以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你爹呢?一介闲散角色,人家相邀,那是看得起你,这帮人或许成事不足,但是关键时候要坏你的事儿却很简单,你爹也不是什么清白文臣,……”
冯唐连连摇头。
冯紫英嗤笑起来,“爹,你也太高看这帮人了,无外乎就是你起复的时候有人会趁机给你上眼药下绊子么?爹,你要搞明白,只要不是那些头上刻着‘忠’字的科道言官铁了心非要和你过不去,几份弹章皇上留中不发也就完了,就算有哪位御史吃人手软拿人手短要来这么一出,也绝无可能非要和你不死不休,上一两次弹章走走过场演演戏应付一下也就罢了,你还真以为那帮人能入科道言官那些人的眼?”
冯紫英对科道言官话语里的轻蔑让冯唐也不由得一愣,这小子不是一直向往文臣之路么?怎么却用这般话语来评价?
“爹,你别用这眼色看我,真正有风骨有格局的科道言官怎么可能为你以前那点儿破事儿来兴风作浪,人家要盯也不会盯你的,你就放心吧。”冯紫英也不多解释,“好了,一句话,爹,我知道您有时候也不好推推不掉,但是千万别卷进去,您就在边儿上打打……”
打打酱油这词儿险些出口,冯紫英赶紧打住:“您就在边儿上看看热闹就行了,等到起复就赶紧躲得远远的,三五年最好都别回来。”
总算是把老爹这边安顿好,冯紫英又到老娘那边说了半天话。
这一回老娘对冯紫英的态度格外好,冯紫英也知道肯定和刚才自己帮了老娘说话有很大关系。
没想到老娘还是一个这么记恩记仇的性子,这倒是好事,有这么一出,老娘好歹也要看自己面子不至于太难为云裳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看到眼圈微微发红的云裳,冯紫英忍不住上前就刮对方的鼻子,“羞不羞,只比少爷小几个月,怎地还恁地多愁善感,少爷又不是去发配了。”
被冯紫英这粗暴的动作一下子把所有心绪兴致都给破坏掉了,云裳姣靥绯红,叉着腰虎着脸道:“说好每半个月都要带话回来的,这都一个多月,半句话都没有,要不是给少爷您送衣服,都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吃好喝好睡好,然后就是读好书,就差云裳替我捶捶腿揉揉肩了。”
冯紫英觉得自己似乎每一次回来都觉得云裳有些变化,身子就像抽条一般长得快,那张还有些尖的俏脸越发细腻光滑了,一看肌肤就充满了元气般的弹性,正在由网红脸向正宗的狐媚子脸进化,很有点让人想要咬一口捏一把的冲动。
难怪自己老娘总惦记着想要把她给撵出去,这日后铁定是祸国殃民的主儿啊。
只是这丫头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魅力,成日里还在惦记着自己啥时候娶亲,娶哪家姑娘,琢磨着怎么来讨好未来的主母。
就你这模样,哪个主母会对你有好脸色?
这些事儿都是瑞祥来替自己送冬衣时悄悄透露给冯紫英的。